失控越野车迎面冲来 25岁都汶高速交警救人殉职
7月19日，都汶高速银杏隧道，李富龙殉职的事故现场。
李富龙
□事发过程示意图 制图杨仕成
工作中的李富龙。
在都汶高速银杏隧道，本可脱险的李富龙被二次事故夺去生命
生死抉择
从警校毕业后，李富龙选择了正值灾后重建的映秀。在这次事故中，面对迎面而来的失控越野车，身手矫健的他本可迅速脱险，但在最后几秒，他放缓了速度，伸手拉了身边的驾驶员一把……
过去的两年里，汶川公安局银杏乡交警中队民警李富龙经历过3次生死时刻。一次在都汶高速现场处理事故时，被一辆货车挂倒在地，幸运的是当时仅受轻伤；还有一次在福堂隧道外，遭遇一辆失控的拖挂车，他本能跳上土堆，躲过一劫。
当第3次意外来临——7 月 19日上午，都汶高速银杏隧道上行车道 72km + 100m处发生交通事故，在处理之后的一起二次事故时，一辆失控的越野车以时速近100公里朝着正在银杏隧道处理事故的他冲来时，他本有机会再次逃开死神的追截。
但他选择放缓爬上路肩的速度，试图将身边的司机拉起来。一声巨响后，这个有着1.8米身高的25岁帅小伙倒在了血泊中。“我很痛……好像撑不住了……”这是他闭眼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起连环交通事故夺走了包括他在内的两个人的生命，4人受伤。目前，肇事司机已经被控制，事故的原因警方还在 进 一 步 调 查中。时隔一天，当县交警大队的院内搭建起灵堂时，这几年和他有过交情，以及被他帮助过的人，自发前来送他最后一程。
生死选择
“当时李富龙已经在往路肩上跨，但他明显又放缓了速度。”接下来，刘富平看到了让自己动容的一幕：李富龙伸手去拉司机，试图把他拉上路肩。
处理车祸遭遇失控越野车
7月19日上午11点42分，汶川县公安局银杏乡交警中队的队长刘富平和民警李富龙，在都汶高速上接到了命令：到银杏隧道内处理一起单车事故。
“事故很简单，司机也没受伤，只是在我们摆好锥形筒不久，后方一辆面包车和一辆红色轿车发生了擦挂。”刘富平说，当时红色轿车上的4个人都下车了，李富龙则把他们拉到路边安全地带。这时，一辆车号牌为川A585**的丰田越野车，向他们冲了过来。“车时速差不多有100公里，先追尾二次事故中的后车后猛的左转，我听到奇怪的刹车声，估计车失控了。”刘富平说。
撞击瞬间他伸手拉身边司机
越野车向左漂移后，撞上最左侧的路肩改变了方向，径直朝着李富龙和身边的司机冲去。
“当时李富龙已经在往路肩上跨，但他明显又放缓了速度。”接下来，刘富平看到了让自己动容的一幕：李富龙伸手去拉司机，试图把他拉上路肩。
很快，越野车撞了上来。一声巨响后，烟尘弥漫，虽然离撞击点只有不到4米的距离，但刘富平什么也看不清。
最后遗言“我可能撑不住了”
“李富龙，你咋个样了？”刘富平跑到严重变形的越野车头处，发现被撞的司机在车轮下，已经没有了呼吸。李富龙躺在路肩处，右脚和右手血肉模糊，背后的墙上飞溅了大量血迹。
旁边有人试着扶起他，而李富龙只是小声地说：“我很痛。”
“我成了现场唯一能处置事故的交警，当时恨不得让别人开我的警车把李富龙送出去。”刘富平跑出隧道口，打电话报120。再度回到现场后，脸色煞白的李富龙已经没有了意识。而从帮忙的路人那里，刘富平知道了李富龙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我想抽支烟……我可能撑不住了……”
紧急抢救送医抢救无效殉职
120救护车赶到后，进行了急救。“他的致命伤在腰部，在事故现场就已经基本没有生命体征了。”医生介绍。随后，李富龙被送往汶川县人民医院。下午2点30分，他因抢救无效，被宣告死亡。
事故发生后，警方已经将肇事司机控制。“据我们初步调查，司机称当时要驾车回家，随后驾车失控。”民警透露，事故原因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最后 12 小时
事发前12小时，李富龙正在汶川县一个“双超”整治点，通宵查验超载货车。在过去半年里，他都是这样一个工作状态。
7月20日中午，华西都市报记者在银杏乡交警中队见到了当时和他处理事故的刘富平。通过他，记者试图还原这个25岁小伙子的最后12小时。
事发前12小时通宵值守超限站点
7月18日晚上，距离出事时间还有12小时，李富龙正在汶川县一个“双超”整治点，通宵查验超载货车。在过去半年里，他都是这样一个工作状态——白天在交警队处理事故，晚上还要参与县公安局交通整治和治安巡查。
在“双超”点守到早晨，他回到银杏乡中队休息到上午10点，任务又来了——去连山村大桥处理交通事故。
事发前2小时刚处理完一起事故
这是一起常见的交通事故，一名司机受了轻伤。和汶川县其他交警中队一样，银杏乡中队3名在编民警，11名协警，几乎是连轴转维护高速路的交通。在刘富平记忆里，李富龙5年的从警生涯里，仅他一人就处理过上千起事故。
在安置好轻伤司机后，两名交警接到了最后一个任务，处理银杏隧道的单车事故。
事发前5秒本有机会跨到路边
就年龄来说，刘富平大李富龙5岁，而去年兼任中队长和李富龙共事后，老大哥喜欢上这个个子高高的同事。“不光是我们名字里有个‘富’字，他已经有了几年的交警经历，平时出警都是他主打，我更多是请教和学习。”
单车事故后出现擦挂的二次事故，这在两人搭档中并不少见。但意外发生的5秒前，老大哥只能眼睁睁看着4米开外的小兄弟做出近乎绝望的选择——放弃逃生，伸手救人。“他本来可以跨到路边去的。”
雨后的隧道阴冷，路边都是积水和不断落下的渗水。在医护人员到来前，刘富平只能看着浑身是血的李富龙脸色越来越苍白。“我能做的，只有把一件雨衣披在他身上。”
他的人生
同事陈文波说，李富龙还有一个梦想，就是今后经济条件好了把山东的父母亲接来一起住。“他的父亲高位截瘫，母亲有心脏病，家里经济条件不太好。他整天和我们聊的，都是以后怎么过好日子。”
选择灾后的映秀：去发光发热
李富龙是山东青岛人，2006年进入武警部队，在康定从事警卫保障工作。回顾他25年的人生，算得上是一个热血青年在艰苦地区奋斗向上的标准励志故事。
主动要求援助灾区
2008年地震后，正值退伍年纪的李富龙选择了从警。在当年的一次救灾演习中，他结识了老乡杨磊。两人很快进入了四川警察学院。
“但在选择从警片区时，他本有机会选熟悉的康定，但他最终选择了正值灾后重建的映秀。”杨磊说，这大概就是他们那一批年轻人的愿望：到艰苦的地方发挥光热。
新房只有20平方米
毕业后，他先被分到了汶川县公安局，阳光帅气的外表让他很引起了一阵热议。“当之无愧的‘局帅’。”徐绍文说。
但是“局帅”已经“明草有主”了。在读书期间，他和后来的爱人陈慧成了恋人。“他和我哥哥是好朋友，他身上有种很向上和坚毅的气质，这也是我被打动的原因。”陈慧说。
2011年6月6日，两人结为夫妻，很快有了小宝宝“幺幺”。但两人的新房，却是银杏乡中队一间不到20平方米的备勤室。“这样他工作好展开，我也能常常见到他，不委屈。”
本想把父母接到四川
但无论工作上经历了何种危险，李富龙都瞒着陈慧。为了让妻子安心，他有一个更大的目标：安居乐业。
李富龙在都江堰按揭了一套小户型房，刚把首付交了，预计今年10月交房。“最近几天，我们都和他聊房子怎么装修，住进去怎么庆祝的事情。”同事陈文波说，李富龙还有一个梦想，就是今后经济条件好了把山东的父母亲接来一起住。“他的父亲高位截瘫，母亲有心脏病，家里经济条件不太好。他整天和我们聊的，都是以后怎么过好日子。”
所有的梦想，随着隧道中的撞击，和李富龙的生命轨迹一同化为了碎片。
华西都市报记者李鑫华西城市读本记者杨莉摄影雷远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