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竹一技校5学生上山野炊被困山顶 民警深夜攀崖营救

17.11.2014  06:47

被困学生发来的求救短信。

半夜,进山的道路十分艰险。

找到被困学生时,他们饥寒交迫。

民警受伤后被临时护理止血。

学生们在接受教育。


下山后,学生们向警方致谢。

 

原标题: 5名学生上山野炊 越走越远… 民警深夜攀崖营救 飞石划破头

●15日17点过被困山顶

●15日18点过攀岩营救

●15日21点24分找到学生

●16日2点左右撤离受伤

●16日8点过安全下山

15日晚上6点过,绵竹警方接警称,德阳绵竹某职业技术学校的小王等5名学生上山顶冒险,谁知天黑、坡陡被困山顶,请求营救。据悉,被困地点是绵竹市金花镇玄郎村野茶山。绵竹市公安局巡警大队教导员赵剑说,20名巡警队员从当晚8点到次日早上8点过,用了“整整一个通宵”营救。撤离途中,突然飞石砸来,一位民警头部遭划出一条血口子。目前,五名被困学生已安全回校,受伤民警也正在绵竹市人民医院接受治疗。

被困

天黑、没路、坡陡 5学生报警

周末天气比较好,就约了同学去野炊露营。”16日下午,在学校的接待室,记者见到了小王等8人,小王说,野炊露营的地方在遵道,“也是听同学说那边比较好耍才去的,以前没有去过。

8人河边露营 5人冒险进山

14日,周五,天气晴。小王当天早早就和同学将烧烤用的食材和工具买好了,带上帐篷睡袋,小王和小蔺3个男生约上另外5个女生,便向遵道出发了。小王说,露营选在遵道沿山一条小河沟旁的开阔地带。当晚,他们就在那里搭了帐篷,烧烤、露营。15日一大早,小王7点过就起来了,他们生火做早饭,“继续烧烤,”一直持续到10点过。吃过早饭的他们,见到初冬的山林已层林尽染,决定沿着小河沟走一段,“看看城市不一样的风光。”小王说,他们3男、2女一共5人就出发了,小冯等3人说懒得走,留在了宿营地。

山顶没路下 5人决定报警

5个学生先沿着小河沟公路走了一段,又下到河沟走了一段,“大约走了一两个小时吧。”小王说,他还给小冯打了个电话,“我给他们说,如果我们太晚没有回来的话,就帮忙报警。”没有路了,五人就脱掉鞋袜,蹚水过河后,继续往山上走。穿过密林子,钻过竹林,爬过滑坡体,他们快到了山顶。“差不多5点过了吧,很累了,都光着脚,脚也有些疼了。”小王说,这时他们才发现,下山的路很险,“下不去了。”3个男生开始寻找退路。小蔺登顶到最高处,也被困在了那里。天快黑了、没有路、近80度的陡坡四处都是砂石,尝试了半个小时的小王才真正意识到,“真的被困了,我们只能报警。”报警的同时,小王告知了山下的3个女生。

营救

20民警夜爬悬崖 找遍整个山

15日晚6点过,绵竹警方接到报警称,有5名学生深山野炊被困,请求营救。“他们说是从遵道上的山,我们就赶紧往遵道赶。”接到报警后,绵竹市公安局巡警大队教导员立即叫上20名民警前往营救。

找被困地点 花了2小时

他们用手机定位截图后发给我们,显示的是在遵道镇上。”民警谢任涛说,但可以肯定的是,定位不准。“我们一边安慰,叫他们不能走动,担心山上太黑发生意外。”在遵道镇,20名民警和当地镇村干部展开全面的搜索,并把每一个标志性地点和建筑都与被困学生一一核对,希望借此来确定他们的进山路线。

谢任涛给学生发短信问道:“你们过了栏杆之后怎么走的?”“经过煤矿没有?”“记不清楚了,这里离镇上还远得很,没有几个小时上不来,我们现在冷得受不了了,能不能派直升机来。怕晚上下雨啊。”被困学生小王用手机短信和谢任涛交流着。

差不多用了2个小时,营救民警把遵道沿山走访了个遍,基本确定学生们是进了旁边的金花镇玄郎村野茶山。赵剑说,“只要确定了他们的位置,搜救工作就好开展一些了。

当山顶的被困学生听说自己的被困地点已经确认的时候,他们很激动。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山顶被困的五人还没见到营救的民警。

你不知道,已经绝望了,觉得这辈子就这样结束了。”当时独自在山顶最高处的小蔺说,他没法撤下来,只能和在百米外的另外四人喊话交流。“脚都快没知觉了,又冷又饿,真的是饥寒交迫,就要崩溃了。”小王说,他和小何陪着两个女生。由于几人都没有吃午饭,爬山又消耗大量体力。在这个漆黑寒冷的夜晚,温度只有两三摄氏度的山顶,赤脚的他们快要冻僵了。

发现学生 手脚并用爬悬崖

终于,山脚下传来了手电的光芒。这时,已是晚上9点24分,距离学生报警已过去近3个半小时。“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看到光的5个学生,挥动着手机,喊着:“我们在这里,我们在这里!

我们也看到他们在挥动的手机的亮光了。”谢任涛说,从那里到他们被困的地方直线距离不算远,目测大约也就1000多米,但是没有路,需要绕行。16日凌晨2点,搜救人员发现了被困学生。“太难走了,钻林子,还有滑坡体,”谢任涛说,一路上,营救队员们有的脚崴了,有的摔倒又爬起来继续走,“不管怎么样,也要把他们救下来。”快要接近被困学生的时候,一处悬崖峭壁挡住了他们的路。

我想,这些学生也是因为这峭壁下不来的。”谢任涛说,营救队员手脚并用,终于爬了上去。“我看到他们来了,就去接应。”被困学生小何看到了营救队员,便去和他们会合,并把营救队员带到被困处。

撤离遇飞石 民警头部遭划伤

确定被困学生都安全后,营救人员松了一口气。见他们还光着脚,营救队员把袜子脱下来给他们穿上。随后,小蔺也被护送了下来,凌晨2点,大家开始往山下撤离。撤离途中,经过滑坡体时,意外发生了。谢任涛走在两个女生的后面,突然背后传来喊声,“不好,落石头了。”由于两个女生在前面,谢任涛没有躲闪,一块有棱角的石头从他头顶飞过,划下深深的血痕,鲜血染红了半边头部。“还好,学生没有被石头砸中。”谢任涛说。

下山

8名学生向救援人员 鞠躬致谢

到山脚下与营救人员会合时,已是早上8点过。整整一个通宵过后,五名被困学生被安全救下山。

开始我们都不知道山下还有3人,等他们5个都下来时,3个女生才出现。”谢任涛说。看到眼前十分狼狈的五人,小冯3人简直是哭笑不得。“很尴尬,心理压力很大。”被困男生小何说,没想到山下有那么多人在等着,“没想到我们的一时贪玩,居然造成了这么大的动静,简直后悔死了。”小王说。

平安走出大山后,小王等五人向通宵营救他们的民警鞠躬致谢,“给他们添麻烦了,还让警察叔叔受伤了,简直对不起。

对话

被困学生:知道错了,再也不冒险了

16日下午,冷雨中,在绵竹某职业技术学校的接待室里,记者见到了这8名学生。他们一行8个人都只有十七八岁,都没有野外探险的经验,只是凭着一腔热情便上山看风景。该校一名老师称他已对学生进行了教育,并会以此教育更多学生。

记者:你们知道为了你们,有多少人参与了搜救么?

小何:这个真不知道,只是下山的时候,看到那里有很多车,很多人,说镇长也来了。

小王:这次祸闯大了,我们知道错了,今后再也不冒险了。我们最感谢的就是救我们的民警,他们连夜来找我们,当我们下山的时候已经给我们准备了牛奶和面包。

受伤民警:希望给他们上了一课

在绵竹市人民医院急诊科的留观病房里,谢任涛正在打点滴,被飞石划伤的头部已经进行了清创缝合,头上包着纱布。急诊科医生曾汉介绍说,谢任涛脑部被石头划了个约6厘米的口子,可见颅骨,目前伤口已经进行了缝合,还需留院观察。

谢任涛:“只要学生安全了,我们受点伤没什么。但是希望给他们的成长留下难忘的一课,做事不能不考虑后果。”谢任涛说,为了搜救他们五个,绵竹市公安局派出了20名民警通宵搜救,遵道镇、金花镇派出所也有警力加入。再加上两镇镇上和村上干部以及村民,就他们的一时贪玩,动用了大量的公共资源。

警方提醒

切勿盲目到深山无人区探险

每年我们基本上都要接到一起大山搜救或者营救的警情。”绵竹市公安局巡警大队教导员赵剑说,要么是游客迷路,要么是探险者遇险被困,要么就是采药的村民,“大学生野炊误入深山的,还是第一次。

赵剑介绍说,通过和学生的交流他们发现,这些学生没有一点户外徒步或者探险的常识,只是觉得好玩或者好奇,然后就往深山走,“不知道山的名字,不知道山的海拔,也不知道这里的气候条件,而且还是赤脚登山。”“这个野茶山大约海拔2000米,夜晚气温差不多两三度,要不是我们把他们找到了,恐怕要出意外。”赵剑说。“有时候一个人被困,我们就需要出动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搜救,甚至有可能在搜救途中发生新的险情和意外,对搜救队员造成生命威胁。”赵剑说,希望不论是探险者还是普通大众,一定不要盲目到深山无人区探险,“不要进入山林茂密的位置以防瘴气,登山时要量力而行,要走人为铺设好的步道,以免迷失方向。

李洋杰 华西都市报记者 唐金龙 摄影报道

立即评

野外遇险,何以一再上演

□本报评论员 蒋璟璟

露营被困,民警施援”,这样的桥段,我们已经一再见识。只可惜,前车之鉴虽在,步后尘者不绝。这一次,轮到五学生困山顶,民警夜爬峭壁被划伤。意外一再发生,回溯其来龙去脉,实则颇有共性。一方面,当事人投身户外探险,往往缺乏规划性,而多是随性而为、走哪算哪;另一方面,则是大家普遍缺乏露营、探险类运动的技能积累,避险意识薄弱、脱险能力堪忧……野外运动的迅速勃兴,相关的训练和经验教育却迟滞不前。这一切,不能不令人忧心。

理性人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无论是日常生活,还是置于野外语境内,更多一份审慎、更多一点计划,总归是有备无患的。动辄将自身陷于险境,不仅是对自身安危不负责任,也颇有浪费公共救援资源的嫌疑。凡此种种,既吓了自己,又苦了他人,何苦来哉呢?

记者手记

受伤民警躺在病床上

学生们坦然补瞌睡

在绵竹医院,我见到了受伤的民警谢任涛,床头摆着一束鲜花,一名辅警在照顾他。我问,“学生们来看过你吗?”他苦笑着摇摇头。

从医院出来后,我给一个学生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她才接,她说她在睡觉。我问其他人呢,她说:“也回寝室睡觉去了”。几番周折,我来到学校,约好几个学生采访。在接待室,5个被困的学生最先来,和我聊着。两名女生似乎不大愿意多说。男孩子们开始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来。从开始快乐的周末,到对深山的好奇,再到蹚水钻林子,再到山顶被困,深夜绝望崩溃,再到获救……他们都说,这是人生中的第一次,当然也是最后一次,讲得很轻松。在他们的脸上已看不到绝望与崩溃,看到的只有一脸稚气。

当我和他们聊起受伤的民警时,他们居然惊讶地问我,“啊?住进医院了?”我也只能苦笑。我建议他们去看看这个受伤的民警。他们连声说,“会去的,会去的”。我真没想到,孩子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补瞌睡,而不是去看看那个找他们一夜未眠、甚至受伤的人。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冒险时,没意识到危险,也没有意识到会为“危险”付出怎样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