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凉山“悬崖村”:精准扶贫 这里不再与世隔绝

01.06.2016  20:22

  凉山州昭觉县支尔莫乡勒尔村,山上的水源光照条件好,地里盛产土豆、花椒、核桃、玉米等农作物。

  “悬崖村”村民能够通过智能手机与外界保持联系。

  走进“悬崖上的村庄”③

 

  卫星电视、光伏发电、股份合作社……

  精准扶贫下的勒尔村不再与世隔绝

  四月,勒尔社老社长俄的海孟死了。那天,有贵客来到家里,俄的海孟去邻居家里买两只鸡,行走在苞谷地间的小路,突然面朝下倒在路上,当人们赶到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死了。儿子俄的长江带着妻子回来奔丧。丧事后,村上找他谈话:“勒尔社没有带头人了,你来吧。”他想了很久,答应了这事。这些天,悬崖上的村庄被外界广泛知晓,不断有人来到勒尔村,在俄的长江家歇脚、议事。这位1987年出生的男人,显然还没有准备好当社长,对于勒尔社的人口、户数都还没来得及详细了解,对于未来怎么带着大家致富,他也还没想好。

  过往的寂寞

  隔离外界温饱无忧 俨然世外桃源

  离悬崖一百多米的地方,有一所房子。蓝色的琉璃瓦,在勒尔社散落的灰瓦屋间,格外显眼。

  木门却是几块木板简单拼凑的。嘎吱嘎吱一声长响,木门被推开,俄的长江从屋里出来,走到苞谷地里一块巨石前,嗖嗖嗖地爬上去了,坐在石头顶上,望着屋后狮子山上的层雾。

  “父亲怎么会突然就倒下了呢?”说着,他摸出一盒甲天下,点了一支,深吸了一口。

  石头旁边,是两所废弃的房子。这两所房子,分别属于吉巴拉日和吉巴日工。大概四年前,狮子山上滚下一块巨石,砸中了吉巴拉日的房子,于是他搬到了山外,吉巴日工觉得很危险,也跟着搬走了。

  俄的长江常常想起他们共同的日子。俄的长江小的时候,村上没有通电。早上六七点,听着喜鹊叽叽喳喳,人们就开始起床,到了地里,收拾收拾苞谷、土豆、菜叶。到了太阳快上天顶的时候,吃了苞谷面,坐在一堆说说话。

  太阳背过山后,各自烧起屋中的火塘,烧了几个土豆,一家人吃了,就坐到苞谷地里的石头上,吉巴日工跟吉巴拉日坐在自家苞谷地的石头上,开始聊天。从地里的洋芋,聊到山上的猴子、黑熊,聊到山外的世界……月亮出来了,星星又大又亮,月亮快下山时,大家各自回家睡觉。

  那时候,很少有外人来到这个村子。稍远的来客,是从狮子山上下来的乡长阿皮几体。他走了18公里,穿过原始森林,跟村上的人去俄的长江家里议事。一群男人坐在火塘前,小孩子跟女人,在门口坐着,吆喝着门前的猪。

  日子单调乏味,父辈不苟言笑。最让人高兴的,是族人有喜事的时候,或者有重要客人来了的时候。那时候,父亲就带着他去族人家里,族人把火塘烧得又红又亮,宰了牛羊,炖了满满一锅,父辈们有说有笑,端起碗喝酒,孩子们就大块大块吃肉。

  第一次出山参军走出大山 成了部队正面典型

  后来,俄的长江开始读书了。小学在特土社,读到四年级的时候,老师走了,学校“”了,俄的长江就没再读书。

  他的叔叔俄的来格却比他幸运。俄的来格生于1965年,在特土小学读了五年级后,他和莫色吉日在几十个学生中脱颖而出,考上了初中。

  初中在100多公里外的日哈乡。那是夏天,俄的来格辞别了父母,叫上同村的莫色吉日。两个14岁的孩子,带上几个烧熟的土豆,朝狮子山上走去。

  走了整整一天,还是没能赶到族人家里。天黑了,他们就把路边的草踏平,仰躺在草上睡觉,星星又大又亮,远处传来野狼的嚎叫,浑身鸡皮疙瘩,想说话互相安慰,又怕说话引来狼。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当他们听到鸟儿早嘲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跳起来继续赶路。半人高的索玛花漫山遍野,他们常常迷路,看到一段公路,他们决定沿着公路走。

  又赶了一天路,擦黑的时候,终于到了日哈学校。

  日哈学校海拔高。寒假的时候,一路冰雪,夏天下雨大雾重,读到初二,俄的来格跟莫色吉日一商量,决定不读书了。20岁那年,村上的广播里通知招兵,他去报了名。

  检查完身体,通过体能测试,他成了军人。1988年12月,他收到哥哥的来信,说母亲在8月去世了。哥哥同时告诉他:“你要服从命令,不要怕死,不要怕累,要为人民服务……”他拿着信哭了,连长跑过来,看了信的内容后,层层上交到了司令部,军报报道了这件事,司令部号召向来格同志学习,他成了正面典型。

  就在他收到信的这个月,父亲从邻近的地方,给他接回了妻子——安尼史喜。3个月后,他复员回到了勒尔村,第一次见到了妻子。

  父亲给他分了两亩四分地,开始过上祖辈一样的日子——种土豆苞谷、放牛放羊,再次与外界失去联系,只有在盐巴吃完了的时候,攀登着祖辈留下来的悬崖上的天梯,下山去买些盐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