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悦读】沈彬彬：从《论语》中孔颜对话及孔颜互评 谈今日之望子成人

当今社会，几乎没有哪一个父母不望子成龙，却很少有父母真正能做到最基本的望子成人！正是由于中国的教育当中很少关注望子成人，因此大多数孩子长大后都成不了真正意义上的人，所谓的人中龙凤则更是麟角凤毛。威斯敏斯特教堂地下室里，英国圣公会主教的墓碑上写着这样的一段话：

当我年轻自由的时候，我的想像力没有任何局限，我梦想改变这个世界；当我渐渐成熟明智的时候，我发现这个世界是不可能改变的，于是我将眼光放得短浅了一些，那就只改变我的国家吧！但我的国家似乎也是我无法改变的。当我到了迟暮之年，抱着最后一丝努力的希望，我决定只改变我的家庭、我亲近的人。但是，唉！他们根本不接受改变。现在在我临终之际，我才突然意识到：如果起初我只改变自己，接着我就可以依次改变我的家人；然后，在他们的激发和鼓励下，我也许就能改变我的国家。再接下来，谁又知道呢，也许我连整个世界都可以改变。

鉴于此，希望望子成龙的父母能够调整自己的育子观念，都能及早地从望子成人观念开始入手教育孩子，那么孩子才有可能在日后真正成为人中龙凤。本文立足望子成人的观点，以中国古代先贤孔圣人与其最得意门生颜回（字子渊，又称颜渊）之间的互动来剖析如何成人。

若要成人，先立其志，志明方能心正

正如王阳明所言：志不立，则天下无可成之事。虽百工技艺，未有不本于志者；志不立如无舵之舟，无卫之马，飘荡奔逸，无所底止。那么颜回的志向又是什么呢？

《论语·公冶长》中记载道：颜渊、季路侍。子曰：“盍各言尔志？”子路曰：“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颜渊曰：“愿无伐善，无施劳。”子路曰：“愿闻子之志。”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这里我们暂且不看子路和孔子的志向，单看颜回的志向。颜回的志向是什么呢？颜渊曰：“愿无伐善，无施劳。”他说：“我愿意做到不夸耀自己的长处，不表露自己的功劳。”我们常说，志向决定心境。正是这个朴实无华而又谦逊礼让的志向决定了颜回日后生活的平淡怡然，与世无争。而这个境界，也和孔子在《礼记·礼运》篇中记载的最高理想“大同社会”不谋而合。因为只有在大同社会中，人们才不会那么急功近利，一味想着贪天之功，也才能真正做到无伐善，无施劳，也才能做到孔子所说的“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

若要成人，非惟有志，志雅贵在坚持

俗话说，有志者立长志，无志者常立志。颜回之所以能得到孔子的青睐，除了有一个美好的志向之外，更在于颜回能长此以往的坚持和追求远大的志向。《论语·雍也》记载，子曰：“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其馀则日月至焉而已矣。” 意思是说，孔子说：“颜回啊，他的心能长久地不离开仁德，其他的学生只是在短时间内想起仁德罢了。”俗话说，做一天好事不难，难的是做一辈子好事。孔子一生为宣传并实践其礼乐治国思想周游列国，知其不可而为之。而真正能从一而终认可并且跟随他思想的也只有颜回一个人。正如《论语·述而》中所言，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唯我与尔有是夫！”子路曰：“子行三军，则谁与？”子曰：“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 意思是说，孔子对颜渊说：“有人任用我，我就出去为官；没人不用我，我就归隐，这只有我和你才能做到吧！”这时，自认为一生自始至终无怨无悔为孔子卖命的子路就不满了。子路问孔子说：“如果您统帅三军，那么您愿意和谁共事？”孔子说：“赤手空拳和老虎搏斗，徒步涉水过河，死了都不会后悔的人，我是不愿意与其共事的。我希望共事的人遇事能小心谨慎，善于谋划而成功。”从这段话中，我们不光可以知道颜回与孔子性格、志向等高度一致之外，还说明颜回具有遇事谨慎，善于谋划的优点。

若要成人，不止坚持，志坚尚需智慧

《论语·为政》中记载道，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意思是说，孔子说：“我向颜回讲授，一整天下来他从不提出异议和疑问，像是蠢笨的样子。我在他回去后考察他日常生活的言行，他在现实生活中方方面面的作为能够发挥所我所讲授的知识与经验。颜回啊，他并不蠢笨。”我们时常强调，一个聪慧的学生不仅仅需要好好听讲，更需要不断思考，敢于质疑权威。但颜回在这里似乎并不属于这一类聪慧学生。那么，真的是颜回愚笨么？当然不是。《论语·先进》篇记载道，子曰：“回也非助我者也，于吾言无所不说。”意思是说，孔子说：“颜回不是对我有帮助的人，他对我说的话没有不心悦诚服的。”正是因为孔子推崇的礼乐治国、仁政爱民等思想的正确性，因此颜回才没有反驳老师。并且孔子告诉我们，颜回懂得学以致用，这才是真正的聪慧。而且《论语·公冶长》中记载道，子谓子贡曰：“女与回也孰愈？”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子曰：“弗如也！吾与女弗如也。” 意思是说，孔子对子贡说：你和颜回相比哪个更优秀？子贡回答说：我怎么敢和颜回相比？颜回能够闻一知十，而我只能闻一知二。孔子说：“你比不上颜回，我认同你的观点。”这段话更有意思。我们知道子贡在孔子弟子当中出类拔萃，然而在与颜回作比较时，子贡也甘拜下风，而且是属于望尘莫及式的自愧不如。如果说庸人说一是一，常人闻一知二，才子举一反三，那么闻一知十者一定属于天才级别了。由此可见，颜回的智慧非比寻常。

若要成人，不惟聪慧，智慧也需好学

《论语•雍也》中记载，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 意思是说，鲁哀公问孔子：“你的学生中谁是最好学的呢？”孔子回答说：“有一个叫颜回的学生好学，他从不迁怒于别人，也从不重犯同样的过错。不幸短命死了，现在没有那样好学的人了。”我们知道，孔子门下有3000多学生，光是贤人就有72人之多。但是在评价自己的学生的时候，孔子只是强调唯有颜回好学。颜子之后再无好学者，这就再次印证孔子教育强调道德情操以及颜回道德水平之高。而在《论语·子罕》中也记载道，子谓颜渊，曰：“惜乎！吾见其进也，未见其止也。” 意思是说，孔子对颜渊说：“可惜呀！我只见他不断前进，从来没有看见他停止过。”《论语·子罕》中还记载道，子曰：“语之而不惰者，其回也与！”意思是说，孔子说：听我说话而能毫不懈怠的，只有颜回一个人吧！由这两处更能看出颜回对求学持之以恒，一以贯之的精神。

若要成人，不止精勤，好学还需谦逊

然而，尽管面对老师和同学的盛赞美誉，颜回仍旧不改谦逊的本质。《论语·子罕》篇记载道，颜渊喟然叹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已。”意思是说，颜渊感叹地说：“（对于老师的学问与道德），我抬头仰望，越望越觉得高；我努力钻研，越钻研越觉得不可穷尽。看着它好像在前面，忽然又像在后面。老师善于一步一步地诱导我，用各种典籍来丰富我的知识，又用各种礼节来约束我的言行，使我想停止学习都不可能，直到我用尽了我的全力。好像有一个十分高大的东西立在我前面，虽然我想要追随上去，却没有前进的路径了。”老师评价自己“吾见其进也，未见其止也”，而颜回自己则虚心地说“虽欲从之，末由也已”，由此可见，颜回对待学习是多么地谦逊啊！

若要成人，不光礼让，谦逊更需恪守

《论语·述而》篇记载道，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意思是说，孔子说∶“贤德啊，颜回！他吃的是一小碗饭，喝的是一瓢水，住在穷陋的小房中，别人都受不了这种贫苦，颜回却仍然不改变向道的乐趣。贤德啊，颜回！”前文提及，颜回在向孔子求学和问道过程中一直矢志不渝，而这边则提到颜回在贫贱的家境生活中仍能够始终做到安贫乐道。前面我们已经提到，子贡的资质不如颜回，但子贡后来从商甚是赚钱，颜回却始终秉承儒家传统思想，重儒轻商。正如《论语·先进》篇记载道，子曰：“回也其庶乎，屡空。赐不受命，而货殖焉，亿则屡中。”意思是说，孔子说：“颜回的学问道德接近于完善了吧，可是他常常贫困。端本赐不听命运的安排，去做买卖，猜测行情，往往猜中了。”这个相比与今天，颜回的形象就更加光辉了。今天我们很多高考后所谓的高考状元十有八九都选择了商科专业，重财重利趋向可见一斑。而颜回对仁的坚守在《论语·颜渊》篇中有更好的体现。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颜渊曰：“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颜渊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意思是说，颜渊问孔子，怎样做才是仁。孔子说：“克制自己，一切都照着礼的要求去做，这就是仁。一旦这样做了，天下的一切就都归于仁了。实行仁德，完全在于自己，难道还在于别人吗？”颜渊说：“请问实行仁的条目。”孔子说：“不合于礼的不要看，不合于礼的不要听，不合于礼的不要说，不合于礼的不要做。”颜渊说：“我虽然愚笨，也要照您的这些话去做。”一个本身就身体力行仁道的人，还这么谦虚的请教老师什么是仁，并承诺自己会始终践行仁道。由此可见，颜回的个人修养是如何之高了。难怪颜回死后，孔子会恸哭：“噫！天丧予！天丧予！”意思是说，颜回死后，孔子恸哭道：“哎，老天要了我的命啊，老天是要了我的命啊！”。而当从者曰：“子恸矣。”子曰：“有恸乎？非夫人之为恸而谁为！”意思是说，跟随孔子的人说：“您悲痛过度了！”孔子说：“是太悲伤过度了吗？我不为这个人悲伤过度，又为谁呢？”

纵观《论语》本文，从孔颜对话及孔颜互评的分析中，我们不难发现，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成人应该做到志雅且坚、敏而好学、谦而能守。倘若每个家长都能以孔子为榜样，每个孩子都能以颜回为榜样，那么我们有理由相信，每个孩子都能长大成人，父母望子成龙的美好愿望也终将实现！

作者简介：

沈彬彬，男，生于1993年12月25日，浙江绍兴人，现居成都。西南交通大学外国语学院2012级德语一班班长，学生党支部书记和校园大使团大使。热爱古文，推崇国学。曾获美誉：沈诗任笔，文质彬彬。梧桐嘉木，凤凰求栖。深信士不可以不弘毅，所谓非弘不能任其重，非毅无以致其远。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