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掠夺的乌拉山:失控的铁矿
国家保护生态环境的政策,但积重难返
因为几乎所有产业都跟资源有关
乌拉特前旗政界人士介绍,旗里算过一笔账
比如全旗矿山累计纳税38个亿
但要修复它们的烂摊子,得花100个亿
4月12日,乌拉山 北麓荒漠草原上的一处铁矿坑(刘向南摄)本刊记者/刘向南
现在生活在乌拉特前旗旗府所在地乌拉山镇的美云,会经常忆起她小时候居住在舅舅家的那些日子。
乌拉特前旗辖于内蒙古巴彦淖尔市,东西走向的乌拉山横亘其境。
美云的老家在乌拉山南麓,其舅舅家在乌拉山北麓。美云回忆,在她小时候,比起乌拉山北麓的草牧场,南麓由于建有国道和铁路,自然条件不如北麓。因为母亲生病等原因,舅舅就把她家的羊群拉到他们家帮着放养。在寒暑假,美云都会跟随羊群,住在舅舅家放羊。
“那时北麓的环境特别好,草绿油油的,有山沟的地方就有泉水。特别是夏天,隔一两天就下雨。”美云回忆。但是,现在的乌拉山北麓已面目全非。美云说,她再去,连舅舅家住的房子都不易找到了。“我曾经放过羊的那些地方,根本不敢看一眼。”
乌拉山北麓的环境遭到破坏,是因为铁矿开采。
4月6日,第二轮第六批中央生态环境保护督察通报曝光了乌拉特前旗铁矿等违法违规开采导致的生态破坏严重问题。中央第三生态环境保护督察组进驻内蒙古督察发现,乌拉特前旗矿山开采长期无序发展,大面积露天开采生态破坏严重,越界开采等违法违规问题突出,近3万亩荒漠、草原被违法侵占,给原本脆弱的生态系统造成了难以挽回的损害。
《中国新闻周刊》赴乌拉特前旗采访了解到,破坏环境的铁矿主要是分布在乌拉山北麓沿公沙公路两侧的狭长区域。从2005年前后开始开采铁矿以来,尽管其间经历过治理整顿,但其无序开采问题一直都非常严重。
露天大矿坑
每次从乌拉山镇回家,刚从呼和浩特一所大学毕业的孟和都要经过那两个露天大矿坑。即便是在家,他有时也会专门跑到露天矿坑那里看看,拍些照片或视频。
露天矿坑就位于乌拉山北麓,在乌拉山镇东约30公里处,位于公沙公路南侧。从矿坑往东再行约3公里,是孟和的家。孟和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在他的印象里,这两个矿坑在2013年前后就开始出现了,当时还没有这么大,后来露天开采范围越来越大,到2018年前后,已形成现在这种规模。
两个露天矿坑一南一北,相距数百米远。南侧露天矿坑更大,矿名“阿力奔公忽洞矿区铁矿”,采矿人为乌拉特前旗生金矿业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称“生金矿业”),矿区面积为1.0395平方公里。《中国新闻周刊》得到的资料显示,中央生态环境保护督察组指其问题为“未按照规范进行开采和修复,植被破坏严重,生态修复难度极大”,该露天矿坑破坏草原面积1571.4亩。
北侧矿坑矿名“阿力奔公忽洞铁矿”,面积要比南侧矿坑小很多,仍有350多亩大,采矿权人为内蒙古华拓矿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华拓矿业”),中央生态环境保护督察组指其问题:未按照规范进行开采和修复,植被破坏严重,生态修复难度极大;2016年7月,该公司违法对矿产资源越界开采,被当地有关部门查处,但该公司无视整改要求,越界开采问题反而愈演愈烈,2018年2月再次被当地有关部门查处时,开采面积已从25亩扩大到了271亩,超出许可开采面积3.3倍;截至督察时,越界采坑深度已达97米,该公司不仅未进行整改,开展生态修复,还在申请继续深度探矿,企业继续开采。北侧铁矿破坏草原面积达242亩。
周边村民都知道,这两个露天大矿坑,都是华拓矿业采矿造成。在乌拉特前旗采访期间,多位受访者一再向《中国新闻周刊》提及华拓矿业。华拓矿业被指是目前乌拉特前旗所有铁矿中规模最大的一家,特别是它对其他矿业的吞并,令人印象深刻。
《中国新闻周刊》得到的资料显示,华拓矿业于2013年4月在乌拉特前旗注册成立。2013年11月,巴彦淖尔市政府和乌拉特前旗政府与华拓矿业签订《项目投资协议书》,商定由华拓矿业对乌拉特前旗境内的部分企业进行收购整合,并开展后续项目投资。随后,华拓矿业在控股企联矿业、生金矿业、芙蓉矿业基础上,2013年对聚德成实业公司进行资源产能整合,2018年又对金达辉矿产、华融矿业、华耀矿业进行资源产能整合,2021年对宏鼎矿业进行资源产能整合。目前,华拓矿业名下共有9家公司,8个采矿权,4个探矿权。
前述两个露天大矿坑中北侧那个,亦即“阿力奔公忽洞铁矿”,其开采方式本是地下开采,亦即“洞采”。《中国新闻周刊》了解到,该矿采矿许可证首次办理时间是在2006年4月,原生金矿业进行开采时,采用的是竖井开拓运输方案,2012年,华拓矿业控股该矿后,进行地质详查后,决定由地下开采转为露天开采,之后,该矿在未获批准的情况下,擅自改变采矿方式,开始实施露天采剥工程,至2014年10月底,矿区已形成超越批准矿区范围的大的露天采场。2015年8月,经内蒙古自治区国土资源厅批准,该矿开采方式变更为露天开采。随后逐渐形成目前的露天矿坑。
而在华拓矿业的这两个露天矿坑之外,乌拉山北麓的铁矿多采用露天开采方式,荒漠草原中的处处矿坑与剥离的山体触目惊心。本次环保督察发现,乌拉特前旗共有在期矿山85家,其中露天矿山即有45家。督察组除了指出前述两个露天铁矿问题外,还指出了温图铁矿、德尔斯台沟矿区铁矿、万岭沟北铁矿、大佘太牧场大西沟硅石矿等多家工矿企业破坏草原生态环境问题。其中,德尔斯台沟矿区铁矿采矿权人为已经华拓矿业资源产能整合后的华融矿业,该铁矿破坏草原面积达920.9亩。
在乌拉特前旗铁矿等违法违规开采破坏生态问题被中央环保督察通报的当日,内蒙古自治区党委书记、人大常委会主任石泰峰赶赴乌拉特现场检查督办整改工作。石泰峰首先到达的,就是华拓矿业的阿力奔公忽洞矿坑。
失控
曾经在乌拉特前旗做过铁粉生意的刘智的记忆里,乌拉山北麓发现铁矿,是在21世纪初那几年。“大概是在2003年到2005年,听说这里有铁矿石了,一群群的人就上山去找铁矿石,他们找矿的方式很简单,就是背着吸铁石,吸铁石一吸,就是找到铁矿了。”刘智回忆。
据当地退休工人张明河回忆,乌拉山北麓开始开采铁矿,是从2005年开始的。“那几年,包括生金矿业、芙蓉矿业,一下子出现几十家公司,凡是想挖的,哪怕只有一台挖掘机,也可以成为一个公司。同时,乌拉山的北坡,到处都是选厂,大部分都没办证。到2018年前后进行整顿,那些没证的选厂,才被关停了。”张明河回忆,“2007、2008那几年,铁矿石价格很高,乌拉山都轰动了。”
经过整顿后的乌拉山北麓的铁矿企业,在采矿之外,也多各有自己的选厂。据刘智介绍,铁矿石开采出来拉到选厂,磨成铁粉后,再卖给其他地区的铁厂炼铁。乌拉特前旗的铁粉,主要是卖给内蒙古包头、乌海以及宁夏石嘴山、河北唐山等地铁厂。多年前,作为贸易商的刘智就曾从乌拉特前旗倒卖铁粉到乌海。“这里的铁矿石品相不错,我拉的铁粉,都是高品位的。”刘智说。
尽管私采乱盗的现象已销声匿迹,但乌拉山北麓的环境破坏问题,自铁矿被发现之日起延续至今。
4月12日,《中国新闻周刊》从乌拉特前旗最东端与包头接壤的海流斯太乘车出发,沿乌拉山北麓颠簸的矿道或草牧场小道一路往西,到华拓矿业的两个露天大矿坑止,行程约30公里。一路上,共见到包括中正矿业、秉新矿业、新盛达矿业、金达辉矿业、华融矿业在内的五六家散布在乌拉山北麓的铁矿公司的采矿点及其选厂。4月的草原尚未泛绿,采矿对环境的破坏更是让草原没有了一丝青意。一路上但见处处是采矿留下的满目疮痍的矿坑,有的采矿点对山体的直接剥离更是触目惊心。
同样触目惊心的是散布在草原上的一座座巨型“尾砂库”。当地人也把它称作“尾矿库”。尾砂即是选厂磨选铁粉后剩下的废料,包括泥土、碎石、沙子及其他不明成分废料。从海流斯太往西约30公里的乌拉山北麓草原荒漠上,每隔几公里就有一座尾砂库,它们近的相距两三公里,远的相距四五公里。这些尾砂库都体量庞大,一般周长在两公里以上,矮的高十米以上,有的高数十米。它们有的进行了加固处理,有的则处于裸露状态,风吹即沙尘飞扬。
中央环保督察组的督察通报也提到了乌拉山北麓的尾砂库。督察发现,乌拉特前旗共有在期矿山85家,其中露天矿山45家,露天开采集中区域在荒漠草原中形成一座座“天坑”和尾矿废渣堆积的“山丘”,采坑、排土场、尾矿库等违法侵占草原。
资料显示,乌拉特前旗位于贺兰山与阴山之间的季风通道,属乌梁素海流域,是国家生态安全战略格局中“北方防沙带”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阻止库布齐沙漠向北侵蚀的重要屏障。属阴山支脉的乌拉山山脉和东北部荒漠草原等重要生态敏感区域年降水量不足100毫米,生态本就极其脆弱。而乌拉尔山北麓无序的铁矿开采和堆积如山的座座尾砂库对环境造成了极大破坏。
一位当地人士这样描述这种破坏:“乌拉山的一些山头被削了,草原被破坏了,除了那些矿坑,尾渣是粉末状的东西,一起风就尘土飞扬,这把大面积的草场都破坏了,不能长草,很多牧民都把牲口转运到外地,租别人的草片来放养。另外,选厂要用大量的水,废水下渗,把地下水也污染了。”
有“塞外明珠”之誉的乌梁素海就在公沙公路北侧,与这些铁矿相距不远。乌梁素海是全球范围内干旱草原及荒漠地区极为少见的大型多功能湖泊,2002年正式列入国际重要湿地名录。前述当地人士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堆积在乌拉山北麓的尾砂,下雨时,有的会随着一条几千年前形成的河流流入乌梁素海。
乌拉山北麓铁矿破坏生态环境的问题早就引起过内蒙古有关方面的注意。2018年7月发表在《内蒙古人大》上的一篇《关于乌拉山自然保护区及周边环境综合整治和生态修复情况的调研报告》直指,由于过去过分追求GDP增长速度,管理松散粗放,再加上该区域零星分散铁矿体比较多,乌拉山北麓的矿产资源无序开采、工矿企业“小散乱”等问题非常突出。该调研报告披露,这当中的绝大多数采选企业未实施环境治理恢复工程,采富弃贫、采大弃小、采易弃难以及私挖盗采,造成生态环境破坏严重,尾矿、渣堆及废弃矿坑体量最高时达到24841万平方米。
乌拉特前旗一位政界人士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这些年,他曾多次陪人到乌拉山北麓调研,“大家看了,都唉声叹气,说这个地方怎么变成这个模样了。”
督察
自3月25日起,中央第三生态环境保护督察组进驻内蒙古一个月。这是内蒙古面对的第三次中央级别的生态环保督察。第一次是在2016年夏,中央第一环境保护督察组对内蒙古进行了环保督察。第二次是在2018年夏,中央第二环境督察组对内蒙古第一轮中央环境保护督查整改情况开展“回头看”,并针对草原生态环境问题统筹安排专项督察,同年10月,中央生态环境保护督查办公室向内蒙古自治区移交6个方面生态环境损害责任追究问题。随后,内蒙古115名责任人被追责问责。
“近几年,内蒙古积极响应国家保护生态环境的政策,但积重难返,”内蒙古一位相关研究人士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因为内蒙古几乎所有产业都跟资源有关,依赖资源。在环保方面,它是一个特殊地区。”
乌拉特前旗所在的巴彦淖尔市共辖1个市辖区、2个县与4个旗。据当地政界人士介绍,由于矿产资源丰富,交通便利,乌拉特前旗在巴彦淖尔的这些旗县中经济相对发达,其总人口34.3万人,2019、2020、2021年三年的财政收入分别是7亿多元、7亿多元、8亿多元,而矿产开采与加工占了其财政收入的1/4以上。该政界人士介绍,就矿区生态问题,2018年,由旗财政出资8000万,做过修复,但修复的质量不高,达不到国家标准。“当时我们就算过一笔账,比如全旗矿山累计纳税38个亿,但修复它们的烂摊子,得花100个亿。”
这次乌拉山北麓铁矿严重破坏生态环境问题被中央环保督察组曝光,《中国新闻周刊》了解到,与当地人士的举报直接相关。从2013年起,就有周边村民对铁矿的非法占地、非法开采问题进行举报,被举报的对象是华拓矿业。2020年8月,11名此前曾举报与抵制华拓矿业的村民被刑拘,当年9月取保候审,2021年4月,该11人中的8人以涉嫌寻衅滋事被逮捕,另3人被取保候审。目前被逮捕的8人中除1人因病取保候审外,其他人仍被关押于乌拉特前旗看守所。其中一位村民的家属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该案已移交法院,因疫情中止审理,尚未开庭。
就在中央第三生态环境保护督察组正式进驻内蒙古前夕,有举报人联系到督察组反映草原遭铁矿破坏问题。督察组派出暗访组赴当地进行了调查取证,之后督察组正式入驻乌拉特前旗,草原生态环境遭破坏等问题被曝光。
一位举报人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当地有关部门对华拓矿业的非法采矿问题一直是采取保护与纵容的态度。2021年11月,乌拉特前旗林业和草原局在打击破坏草原和林地专项行动时发现华拓矿业尾矿库非法占用386.5亩草原案件线索,把案件移交乌拉特前旗公安局,该局于当年11月26日以涉嫌非法占用农用地罪对华拓矿业立案侦查。有村民将华拓矿业阿力奔公忽洞铁矿非法占用242亩草原、挖了约100米深采矿坑的案件举报至内蒙古自治区公安厅,该案转至乌拉特前旗公安局,该局将该案线索与前述案件并案侦查。这两个案件都被查明属实。2022年2月,该案被移送至乌拉特前旗检察院。检察院于2022年3月9日对华拓矿业法人王国锡、直接责任人王志刚、赵桥波作出不起诉决定,理由是:华拓矿业已主动缴纳了27万余元的行政罚款,“根据2021年内蒙古自治区‘林草专项治理’相关文件精神和乌拉特前旗旗委政府‘林草专项’整治领导小组会议纪要精神,考虑到当前优化法治化营商环境新形势和保护民营企业,以及少捕、慎诉、慎押的司法理念。”
在举报人看来,华拓矿业的前述行为已违反《草原法》,对于此类破坏草原生态的行为,当地有关部门采取的方式一直都是“以罚代法”“以罚代刑”,罚款了事。举报人提供给《中国新闻周刊》的一份统计表显示,从2011年至2020年,当地有关部门至少对包括企联矿业、芙蓉矿业、生金矿业等在内的多家华拓公司名下矿业公司的非法占地、越界开采、无证开采、以采代探等36宗违法行为进行过罚款。
举报人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这些情况,他们也都已向中央环保督察组反映。
整治
4月6日,内蒙古自治区党委书记、人大常委会主任石泰峰在乌拉特前旗检查督办过程中指出,乌拉特前旗矿山开采长期无序发展、乱象丛生,违法侵占草原面积之大、越界开采等违法违规问题之突出、对生态环境造成的破坏之严重,令人触目惊心。这种不顾生态环境承载能力野蛮开发矿产资源的做法,严重破坏了生态系统、污染了区域环境,带来了大量安全隐患,教训极为深刻。对导致问题发生的具体责任单位和责任人,对背后是否存在利益链、关系网和黑恶势力,必须深挖彻查、坚决惩处。
4月8日,消息传出,巴彦淖尔市自然资源局总规划师刘宽、乌拉特前旗林业和草原局副局长那木涉嫌严重违纪违法被调查。此外,乌拉特前旗公安局发布消息,涉嫌非法采矿的华拓矿业阿力奔公忽洞铁矿矿长赵某某、副矿长张某某,聚德成实业集团有限公司温图铁矿法人王某某被刑拘,对耀辉矿业大西沟硅石矿负责人范某某依法取保候审,对涉嫌违法占用草原的安某某和长盛矿业实际控制人郝某刑拘。
乌拉特前旗一位政界人士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华拓矿业阿力奔公忽洞铁矿矿长曾胸有成竹地说,对于修复这个大矿坑,他有一个好办法,就是等下了雨,可以成为水库、储水池。“但是,我们这里的年降水量不到100毫升,哪有那么多的水形成水库,”该政界人士说,“这个矿长很快就被刑拘了。”
该阿力奔公忽洞铁矿,早在2020年11月,因为要申请深部探矿,已自行停产。其问题被督察组曝光后,乌拉特前旗有关部门已向巴彦淖尔市自然资源局提请吊销其采矿许可证。
《中国新闻周刊》自多个信源处得知,4月11日晨,乌拉特前旗人大常委会主任刘基平自旗政府大楼七楼办公室跳楼身亡。刘基平生于1964年,在担任人大常委会主任之前,他是旗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还曾担任过多年的矿山整顿领导小组组长。据当地政界人士介绍,在铁矿开采破坏草原生态等问题被曝光后,当地成立了由自治区纪委监委、巴彦淖尔市纪委监委、乌拉特前旗纪委监委组成的专案组。在刘基平跳楼前一天,在一个会议上,乌拉特前旗旗委书记曾说,在座的如果和矿山有关系,尽快投案自首。巴彦淖尔市纪委监委也已找刘基平谈过话,宣布他被留置,但因为刘仍是矿山修复领导小组组长,让他随叫随到,不能离开乌拉特前旗。
“在矿山最乱的那些年,刘基平是旗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该政界人士说,“他应该是太紧张了。”
4月16日,据官方披露,巴彦淖尔市政协原正处级干部张喜民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张喜民生于1958年,是巴彦淖尔市辖下五原县人,2005年至2008年任乌拉特前旗旗委副书记、旗长,之后在乌拉特前旗任旗委书记至2011年,离开乌拉特前旗后,张喜民任巴彦淖尔市政协副主席,2015年3月因违纪违法降为巴彦淖尔市政协办公厅正处级干部,2018年12月退休。
《中国新闻周刊》了解到,在铁矿开采破坏草原生态等问题被曝光后,乌拉特前旗迅速组织生态修复工作,一位政界人士介绍,该修复工作共分东、西、南、北和另外一处共五个片区进行,其中西片范围是乌拉山北麓东西长20多公里的区域,也是遭破坏最严重的地方。只西片一个片区,就由28个包联单位组成,每个单位分包一定范围。
“现在是在漫山遍野地修复,比如废渣堆,本来没人管,要铺上30厘米土,把裸露的部分盖住,再撒上草籽,还要求尾砂库坡度要修复到45°以下,不能太陡。”该政界人士介绍说。
据介绍,为修复矿山,乌拉特前旗共出动上百个单位,旗委书记是五个片区的总指挥,教育局、计生委、残联、红会等部门也要参与生态修复,法院、检察院和信访局负责的是阿力奔公忽洞铁矿露天大矿坑的修复,“旗里从包头请来一位老专家,我们叫他张工,给他配了辆越野车,他漫山遍野地跑,我们不懂的,就问他。”而刘基平生前,负责的就是西片区生态修复。
(感谢张磊对本文采访的帮助;文中美云、孟和、张明河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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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祝加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