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魂祭——写在烈士纪念日之际

30.09.2014  14:20

    新华社北京9月29日电 题:英魂祭——写在烈士纪念日之际

    新华社记者

    2010年4月2日,邱光华英雄机组烈士们生前所在单位官兵在成都市烈士陵园向烈士们默哀。

    一回又一回,感天动地的英烈故事撞击着我们的心。那决绝神情,那柔肠铁骨,那慷慨悲歌,仿佛从岁月深处浮现,穿越时空,萦绕在我们周围。一批又一批,让人民获得幸福而自己归于沉寂,正是无数位英烈的心愿。然而,一个伟大的民族不能忘记。惟有张扬先烈风骨,才能挺起民族的精神躯干;惟有传承先烈遗志,才有国家更加光明的未来。我们对近代、现代、当代的无数英烈深深地鞠躬:你们的英名,将如你们为之献身的这片辽阔而深厚的土地一样--不朽。 本网记者 江宏景 摄

    一回又一回,感天动地的英烈故事撞击着我们的心。那决绝神情,那柔肠铁骨,那慷慨悲歌,仿佛从岁月深处浮现,穿越时空,萦绕在我们周围。

    一批又一批,让人民获得幸福而自己归于沉寂,正是无数位英烈的心愿。然而,一个伟大的民族不能忘记。惟有张扬先烈风骨,才能挺起民族的精神躯干;惟有传承先烈遗志,才有国家更加光明的未来。

    我们对近代、现代、当代的无数英烈深深地鞠躬:你们的英名,将如你们为之献身的这片辽阔而深厚的土地一样--不朽。

     英烈之魂--一种凛然正气涤荡心灵

    深秋,和尚崮耸立在沂蒙山苍凉的群峰之间。

    73年前,有17名八路军战士在这里跳下悬崖。

    那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1941年11月底,八路军山东纵队一部被十倍于己的日伪军包围。就在他们准备转移时,发现沟里还有两千多群众。

    副营长秦鹏飞把上衣一扒,大吼:“这里,就是咱们的死地!”他撂倒了十二三个鬼子,牺牲时胸口插着3把刺刀。

    那是抗战最艰难的年月,战士平均每人只有3发子弹。时至今日,山下80岁的村民李玉忠还在感叹:“明知上去就是死,他们还往上冲啊,是拿血肉去堵枪眼呀。

    机枪手把手榴弹捆在枪头上,子弹打光了就抡枪砸鬼子,最后一拉线,与敌人同归于尽。

    连长孟有三两腿被打断,坐在地上挥着大刀砍鬼子。

    这一仗歼敌300余人,而172名八路军,有164人壮烈殉国。包括最后集体跳崖的17名勇士。

    战斗结束后,获救的乡亲们一边掩埋烈士遗体,一边放声大哭。只见战士们寒冬腊月里穿着破烂的单衣,有人光着脚。不少战士肠子被打了出来,里头一粒粮食也没有,全是谷糠、花生皮、地瓜秧……

    在近代以来中国历史上最黑暗的岁月里,一批又一批英烈挺身而出,对强敌而不惧,临死神而不屈。

    我们来到台儿庄战役遗址时暴雨如注。雨打残墙,恰似76年前的枪炮轰鸣。

    战役纪念馆中陈列着3封电报,发于同一天,发自同一人--122师师长王铭章。

    “黎明敌即以大炮向城猛攻,东南角城墙被冲破数处。王团长冲锋阵亡。现正督各部死力堵塞中。”这是上午的第一封。

    第二封发于中午:“敌以炮兵猛轰我城内及东南城墙,东门附近又被冲毁数段。敌步兵登城,经我军冲击,毙敌无算,已将其击退。若友军再无消息,则孤城危矣。

    下午,发了第三封,结尾有8个字:“决以死拼,以报国家。

    寥寥数行,一名中国军人的铁血丹心呼之欲出。

    大义凛然,慷慨赴死,是所有英烈的共同抉择,而每位英烈又各有不同的壮烈。

    --谭嗣同,是从容。

    1898年,这位戊戌变法领导人端坐家中,静待抓捕者上门。友人再三劝他出走,他将定不移:“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嗣同始!

    他以死唤醒国人,临刑前题下名句:“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邱少云,是坚忍。

    1952年,这位抗美援朝战士与战友一起潜伏在敌阵地前的草丛中,突然被敌人的侦察燃烧弹点着衣服,烈火从棉衣烧到头发,烧进皮肉。为了不暴露潜伏部队,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牺牲时,他的双手深深插进泥土。

    --郭永怀,是忠诚。

    1968年,这位带着“两弹一星”重要研究数据的科学家遭遇飞机失事。唯一的幸存者回忆说,在飞机失去方向的刹那,有人高喊:“我的文件,我的文件!

    人们找到烧焦的遗体时,他与警卫员仍紧紧抱在一起,怀中的绝密文件完好无损……

    他们的事迹,已定格为最为勇毅的中国形象。他们的精神,穿透历史,点燃后人的热血。

    英烈之心--一种执着信念成就大我

    人的一生,总有些选择刻骨铭心。

    追寻着英烈的足迹,我们试图透过尘封的历史走进他们的内心。

    1941年冬天,怀有8个月身孕的山东妇救会常委陈若克被日寇俘获。颠沛流离中,她早产了。

    日军断定这女人是个“人物”,一定掌握重要情报。于是,不仅折磨她,还折磨孩子。押送途中,他们把婴儿丢进一条马料袋子,挂在马上颠簸了一百多里。孩子被马草扎得拼命哭喊,但陈若克在敌人面前没掉一滴泪。

    审讯时,烧红的烙铁烫在背上、胸口、脸上,她绝不低头。

    诀别的时刻到了。刑场上,陈若克咬破手指,喂到女儿的嘴里:“孩子,你来到世上,没有吃妈妈一口奶。就要和妈妈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你就吸一口妈妈的血吧。

    残忍的敌人在她和孩子身上一共捅了27刀,还割掉了她的头颅……

    在山东蒙阴的烈士陵园,我们在她们的墓前久久伫立。如果生在今天,这对母女也会像寻常百姓一样安享天伦之乐吧?而为了民族气节,她们坚守得如此惨烈。

    陈若克的丈夫是山东军政委员会书记朱瑞。今年101岁的山东省沂南县村民张淑贞记得,这位指挥千军万马而镇定自若的将军,见了妻女的棺材不禁号啕痛哭。

    7年后,时任东北军区炮兵纵队司令员的朱瑞,在辽沈战役中触雷阵亡,成为解放战争时期我军牺牲的最高将领。

    也有柔肠百转的爱,也有难以割舍的情,这样一家人,把生命献给了崇高的信仰。

    从白山黑水到西南边陲,从雨花台到渣滓洞,从莽莽苍苍的罗霄山脉到沂蒙太行,一路走来,透过一块块斑驳的墓碑、一册册发黄的英烈名录,我们看到的不是冰冷的名字,而是一张张鲜活的笑脸,一个个充满血性、个性与人性的生命。

    每个壮烈的身影,都是血肉之躯。只是,在牺牲与苟活之间,在骨肉亲情与信仰尊严之间,他们做出了非凡的抉择。

    朱杏南烈士,一个家财万贯的富家子弟,为革命卖光地产,卖掉妻子的首饰。被捕后,他对探监的妻子吐露心声:我是为了寻找光明而死。

    他的女儿朱微明曾回忆,当年随母亲探监,看见爸爸关在铁栅栏里,披着长发,拖着重镣,眼睛却特别明亮。这个形象永远定格在她的心里。

    曹顺标烈士,临刑前有两件憾事:“一件是,再不能革命了;还有一件是,我只活了19年,还没有恋爱过。

    原来,他暗恋着一个女孩,却始终不敢表白。他曾给女孩背诵裴多菲的名句:“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没有勇气面对儿女情长,面对敌人屠刀他却没有丝毫畏缩。

    谢士炎烈士,著名“红色间谍”,抗战时曾因战功卓著闻名遐迩,官至国民党少将作战处长。但他厌恶打内战,厌恶结党营私、腐败透顶的反动政府,1947年秘密加入了中共。不久,被叛徒出卖。

    军统特务问他,为什么不要“高官厚禄”而为共产党办事?

    谢士炎淡然回答:“我选择我欣赏的党。

    这就是烈士,一群有着寻常之躯却有非常之心的人。

    他们心中,有着超越个人私利和欢愉的大幸福--民族独立、国家富强、人民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