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乡,我在户籍窗口等你

27.05.2014  20:26

近日,全国上下都在热火朝天的开展群众教育实践活动。作为公安机关窗口部门的一员,笔者工作很平凡,就是为辖区群众办理户籍业务。承载着中国人民切身利益的户口问题从来都不是小事,它关系着每一个百姓的安居乐业。本文作者只是众多户籍民警中的一员,所做的却能体现出资中县公安局民警心系群众、一心为民的服务宗旨。三个小故事,三个画面定格……

第一画面:“黑户”男孩的眼神

在一次偶然的乡镇大会上,邻座的花树湾村罗主任告诉我该村有一名16岁的男孩儿至今也没有上户,他的父母在他一岁左右的时候就相继离家出走,至今也没有回来过!杳无音讯!

得知这个消息后,我有些黯然神伤。没有父母呵护的孩子又是怎样长大的?现在过得怎么样?带着这些问题,我决定去花树湾村见见这个没有户口的男孩。

他叫钟大平,见到钟大平的时候,他和他的大伯刚从成都务工的建筑工地回来。眼神忧郁,少言寡语,害怕生人。这是钟大平给我的第一印象。当他的大伯让他叫我叔叔的时候,钟大平努力张了几次嘴也没有喊出声来。

这孩子没有读过书,不懂礼貌,请你别见怪!”钟大平的大伯很是歉意地给我解释。

没关系的!我可以和钟大平单独谈谈吗?”我向钟大平的大伯征求意见。

完全可以!”钟大平的大伯使劲地点头。

钟大平,你可以带我在你家附近转转吗?”我觉得和钟大平谈话应该是在轻松的场合下进行。

嗯!”钟大平起身就朝外面走,算是给我带路。和钟大平的谈话整整持续了一个半小时,但前半小时基本是在无声地散步中度过的。在断断续续地交流中,我了解到钟大平出生于1998年的2月,母亲在他刚出生几个月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在他一岁多的时候,他的父亲也外出了,离家的时候就将钟大平托付给自己的哥哥。

为了生计,钟大平的大伯就带着他常年在成都附近的建筑工地上务工。成堆的钢筋、呛人的混泥土、凌乱的工棚……这些就成了伴随钟大平慢慢长大的童年记忆。

整整十五年过去了,钟大平就和大伯俩相依为命的在外漂泊。在这期间,钟大平的生父生母没有给予钟大平一丝关爱,甚至在离开之前都没有来得及给钟大平申报户口。

没有户口,没有父母的关爱,导致了钟大平没有上过学。当这三个没有堆积在一起的时候,铸就了钟大平的内向、忧郁和孤僻。

想读书吗?想爸爸妈妈吗?想拥有一个属于你的户口吗?”我一连串说出了三个自己脑海中早就想问出的问题。

想!”钟大平很干脆地回答了我。

每一个人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中国梦。于钟大平而言,拥有一个户口,或许是他这16年来日思夜想的中国梦。带着钟大平的中国梦,我请示了所领导,咨询了户政中队,走访调查了村社干部,最后将所有的调查材料上交到卫生局和公安局等待批复……

钟大平,你的户口终于批下来了!”当我在电话里给钟大平通报这个消息时,我明显能够从颤抖的话筒中感受到自己的喜悦。

真的吗?谢谢你!叔叔!”这是钟大平第一次叫我。我至今也能够清楚地记得,那一声“叔叔”叫得还有些羞涩。

钟大平第二次叫我“叔叔”是他来办理身份证的时候,从他腼腆的微笑中,已经找不到他忧郁的眼神了!

第二画面:冒名办证的苦衷

冒充他人办理身份证是违法行为,应受到公安机关处罚。这是我国居民身份证法的规定。

她一大早就来到户籍室,一直坐在等候区,沉默不语。待所有办理完户政业务的人都走后,她慢慢地站起身来,低声对我说:“同志,我来自首!”。我抬起头,打量着这位年近六十的老太,满脸皱纹。红肿着的眼圈,充分显露了她内心的悲伤。

交谈中,我慢慢知道了她的故事。

她叫罗华,今年57岁,出生于资中县龙结镇,文盲。17岁那年,她被人拐卖到黑龙江的一个偏僻小山村里,并和当地一个老光棍结婚生子。结婚后,她的男人时常打骂她,她一个人既要洗衣做饭,又要种地买卖。同时,为了防止她偷跑回家,她还经常被反锁在家,完全失去了自由。一直到她33岁那年,她才找到个机会,偷偷跑回了四川老家。饱受折磨的她,再也不想回到黑龙江去。后来,经过别人介绍,她认识了走马镇的老黄,两人相见恨晚,后来就住在了一起。老黄本身是有老婆的,但是老婆嫌弃他家里穷,十年前就离家出走了;罗华也是有老公的,她是被人贩子拐卖给她老公的。两人这一住就是二十四年。

二十四年中,罗华和老黄生活得很幸福。但是,毕竟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况且罗华的户口还在黑龙江,生活中总得需要个身份证和户口本什么的。为了办事方便,老黄就叫罗华拿他妻子的户口本去办理个身份证。就这样,老实的罗华就冒充别人来办理了身份证。纸终究包不住火,罗华的身份证还没有拿到手,就被当地的村社干部识破了,便被扣留了下来,交还给了派出所。2010年的夏天,年迈的老黄不慎从山坡上摔下了山,成了残疾人,后来便渐渐瘫痪说不出话来。善良的罗华没有因此而离开老黄,反而对老黄不离不弃,并细心照顾老黄和他的女儿。

今年,罗华想申请将户口迁移回老家,所以她经过连续几晚的彻夜难眠后,决定到派出所讲清自己冒用他人办理身份证的事情。

法不容情。尽管罗华的遭遇是值得同情的,但是我还得按照法律来对她进行处罚。在经过调查核实和报请所长审批后,决定对罗华给予最轻的两百元罚款处理。

同时,我也给黑龙江警方发去了协查函,请求辖区派出所将罗华的户籍证明邮寄给我们,以便帮助她申请迁移户口。两周后,当罗华拿到迁移回老家的户口本时,她特意到户籍室来告诉了我,她会正大光明地去办理属于她自己的身份证!心里再也没有任何顾虑和负担……

第三画面:痴女“桂花”的寻亲记

  “桂花”是一个智障中年妇女的名字,她流浪到浙江省的绍兴市,并和当地的一名张姓男子非婚生子。

因为智障,所以她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名字,更没有自己的任何身份证明。这些原因导致桂花在医院生子后,无法开具出生证明,更无法给孩子上户口。

当我接到浙江绍兴警方打来的电话时,提供给我的信息只有三个:桂花、乌龟山村6社、目前的照片。

于是,我给乌龟山村的村支书反馈了这个情况,并请求他帮忙寻找该村是否有一个小名叫桂花的中年妇女走失了。当天晚上,支书给了我答案:没有此人!随即,我也回复了绍兴警方。

两天过去了,绍兴警方的袁警官再次和我联系,并让我和桂花通话,希望我能够用家乡话唤起她的一些记忆。

桂花!你晓得走马场的乌龟山和石板河吗?”我希望我说出走马的一些地名能够唤起桂花的记忆。

我叫桂花!我是走马乌龟山村6小队的!我想回家看妈妈!我叫桂花!我在浙江!”桂花始终重复说着这些话,对于我的其它提问一概不答。

流浪的桂花想妈妈,也想找到自己的家,更想给刚出生的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户口。带着桂花的这些心愿,我决定到乌龟山村6社去挨家走访排查,希望能够给流浪的桂花找到她的家。

整整一个下午,我带着桂花的照片和社长顶着烈日一起走访了全社的65户人家,得到的结果还是没有此人。社长和我都非常失望,毕竟一心想给远在浙江等待的桂花一个她想要的回答。

当我再次将没有找到的消息告诉浙江警方时,我明显能够感觉到电话那头的叹息声。放下电话后,我决定再想办法继续寻找。我将乌龟山村所有30岁到50岁女性的名单全部调取了出来,并一一进行照片比对。在我比对到第158个时,我发现桂花的照片和一个叫代君的很相识,那是一张第一代身份证的黑白照片,42岁。从年龄到长相,基本都比对得上。这个发现让我兴奋不已。

于是,我赶紧找村支书帮忙联系到代君的家人。经过走访才知道,代君确实离家出走已经有十多年了,其80多岁的母亲现在也因年龄大了,神智不清,辨认不出自己的儿女了。唯一能够直接辨认的就是代君的哥哥和嫂子。可是不凑巧的是,代君的哥哥和嫂子都在福建打工,要等待年底才回家,并且代君的哥哥一直在电话里说代君十年前打过电话回家,声称自己在上海,怎么可能又在浙江呢!

矛盾,就在这里出现了!但是,从照片比对来看,村支书和附近的村民都觉得桂花应该就是十多年前走失的代君。浙江警方的袁警官和我在电话里商量了很久,她做了个大胆的推测,她认为代君的哥哥有可能有所顾虑,害怕桂花给他们带来经济和生活上的负担。事实上,桂花现在生活得很好,有个疼爱自己的老公,家庭生活也算富足。桂花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找到自己的家人,找到自己的根!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通话,我最终做通了代君哥嫂的工作,并约定待桂花的小孩满月后,由桂花的丈夫带着桂花直接到福建与他们见面认亲,最好能够做个DNA鉴定,一切费用都由桂花的丈夫支出。

事隔近一个月后,我接到了代君的哥嫂的电话,他们和桂花已经见面,桂花正是失散多年的代君。电话里,桂花也重复地对我说着“我是桂花,我找到哥哥了!我有家了!

 

作为一名户籍窗口民警,或许我不能够在抓捕一线将犯罪分子缉拿归案,或许我不能够在执勤巡逻中为百姓撑起一道安全线,或许我不能够站在车水马龙的公路中间维护交通秩序。但是,我能够热心地接待来访的每一位群众,细心地办理每一起户政业务,耐心地解释每一项户政办理程序……

老乡,我在户籍窗口等着你!我希望用我的每一句答复、每一个微笑、每一次业务受理来接受和实践群众的教育。

(本文主人公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