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考学子谈南极之行遗憾:未参加雪龙号搜救任务

04.04.2014  07:39

   科考学子归来话说南极之行

  本报记者专访我省首位参加南极科考的大学生袁凯琪

  袁凯琪,这个名字被大家熟知,是因为他是我省高校首位参加南极科考的大学生。本报从他出发开始,对此次南极科考的点点滴滴进行独家记录。3月23日,在顺利完成任务返回太原后,袁凯琪继续自己的学生生活。作为本报的“老朋友”,我省南极科考第一人窦银科老师,将徒弟归来的消息告诉了记者,并安排袁凯琪接受了采访。

  3月31日上午,在窦银科工作室,袁凯琪和几位师兄弟正在安静地看书。3个月下来,昔日被大家戏称为“白面小郎君”的他变成了“黑面书生”。“现在时差还没倒过来,身体还得慢慢恢复,还没有回老家见父母……”见到记者,袁凯琪说,他不太愿意被外界过度关注,所以回来也只有师父知道,“这一趟下来,身体承受了极限,但内心更强大了。

  A “雪龙号”搜救失联飞机 船上只留有经验的队员

  谈话一开始,袁凯琪就提到了“雪龙号”科考船搜救马航失联飞机。“很遗憾,由于补给的原因,我没能参加这次搜救任务。”他乘坐该科考船到达南极,在中山站工作了3个月,又乘坐该船返回。

  他介绍,“雪龙号”科考船是在返航途中接到任务的,根据安排,科考船在澳大利亚停靠港口只有3小时的补给时间,“没办法,多一分钟搜救,成功的机会就多一分。”船一靠岸,他和队友们就忙着搬运补给,整整干了3个小时,根本顾不上累,回到船上简单收拾了东西立即下船,“雪龙号”马上离港。“时间太紧,补给没有补充足,为了搜救任务能顺利完成,只留下了有经验的老船员,我们几十个只能转乘飞机回国。”“你无法想象那天时间有多紧张,我的很多衣物都留在船上没拿,只拿回两件衣服和笔记本电脑。”袁凯琪回到太原的这些天,还是穿同学的衣服。他每天都关注“雪龙号”的搜救进展,通过QQ和船上队员联系,“这次搜救太困难了,就待在西风带疑似海域,在那里船就像是一个摇篮,人在船上被甩来甩去。西风带可以说是南极科考队员的‘火焰山’,经过这里,每个人得脱层皮,更不用说一直呆着进行搜救了。”袁凯琪了解到,几十个队员轮流在观望点上用望远镜搜索海面,因为摇晃得厉害,每个人站到观望点上必须用绳子把自己捆在栏杆上,两三个小时换一次人,24小时不间断地人工搜索。“雪龙号”的此次搜救,被外国媒体称为在“地球上最遥远的地方”搜救。

   B 鼻血管一到南极就干裂了 三个月下来瘦了十斤

  踏上南极那一刻最大的感受是什么?“兴奋劲儿还没过,身体已有反应。由于那里的湿度只有40%左右,鼻子里的血管干裂了,接着就是上火、感冒,鼻涕都是血鼻涕。”袁凯琪回忆说,吃药根本不管用,只能硬扛。

  到了中山站,因为交接任务繁重,很多事情都得适应。前三天,他们三个人盖一床被子,只好穿着厚重企鹅服睡,特别不舒服。除了睡觉,吃饭也是袁凯琪面临的考验之一。南极饮食以肉类为主,很难有蔬菜,由于长期缺乏新鲜蔬菜,站上的一半以上队员出现了便秘问题。

  到站后的前半个多月,袁凯琪每天的任务就是卸载货物和补给。“长这么大,还从没承担过那么大的工作量。”他说,重量将近一吨的电机完全由人工抬,十多个人硬硬地抬下来,一天将近十多个小时的工作量,再加上休息不好,袁凯琪的体重急速下降,到下站时,他瘦了十斤。

  除了这些“公共事务”,每名科考队员还得仔细规划好自己所承担的科学研究任务。什么时候出发、怎样出去、怎么拿到准确数据……每个环节都要考虑好,否则任务很难完成。“抽烟成为很多队员解压的方式,我一天一包烟都不够,在南极对烟的需求量是平时的好几倍。”袁凯琪说,虽然在走之前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到了南极后,他还是有很多不适应。

   C 虽然面临各种危险 但跟家里联系总报喜不报忧

  危险是南极科考队员不得不面对的,袁凯琪也不例外。“多亏那次是两个人,否则我就把自己‘交代’到南极了!”袁凯琪一边说,一边不停地揉搓着膝盖,“你听说过冰川融水吧?远处看着是冰,一旦走上去就被陷住了,就像掉入沼泽地一样,越挣扎越往下沉。”袁凯琪所说的冰川融水,就是厚厚的冰面上有了融水,看着是冰,其实是水和冰的混合体。没有经验的人很难分辨,一旦走上去就会有危险。

  原来,袁凯琪为了及时安装设备,他向中山站申请外出,站上给他派了一辆雪地车。快到安装点时,雪地车车头突然翘了起来,角度达到了30°。雪地车司机让他下去看看怎么回事,还没把话说完,袁凯琪就开了车门,跳了下去,结果直接被陷了下去,冰水都漫到了腰部。“刚下去觉得腿十分疼,我大声喊着‘快救我’。”由于被吓坏了,他的下肢几分钟后就没有感觉了。同伴看见后,脱下衣服铺到了冰上面,然后趴在衣服上,手里拿着绳子,爬到袁凯琪附近才把他拉上来,两个人这才慢慢爬回车里。“还有‘冰山翻个’也十分惊险。”袁凯琪给遇到的险情都起了独特的名字。一次,他和几位科考队员划着船去打捞一件科学设备,到了中央,忽然水面荡漾起来,大家都没有太注意,没过几分钟,过来一个大浪,险些把船掀翻。原来,远处一座冰山整体翻了个,激起了大浪。“如果掉进水里,以当时的水温,我们几个不死也要丢半条命。”袁凯琪心有余悸地说。

  虽然面临各种危险,但队员们每次向家里都是报喜不报忧,“这是科考队的传统,说了也没用,只能让家人担心。”袁凯琪说。

   D 定好下一步进发目标 希望有机会踏上南极内陆

  “在中山站一个人可能要身兼数职,我当过搬运工、布线工、建筑工……只要你的专业或专长有点儿接近,就会被征工。”袁凯琪开玩笑说,很多以前没干过的活,在中山站基本都干了,比如安装网线。他最引以为豪的,是帮一位队友建起了蔬菜无土栽培实验室。“吃不上蔬菜这个问题困扰了中山站很多年。”袁凯琪说,他和另一位队员实验了很多次,室温、水温、光照、液体配比浓度……最后终于成功了。“我们种植的蔬菜基本上一个礼拜长一茬,因为实验室规模还不够,第一次长出蔬菜,站上每个人只吃到两三片叶子,但这是大家第一次品尝到南极的纯天然无污染食品,别提多开心了。”袁凯琪说。回忆起这次科考,这位90后男孩并不满足,他还有更多梦想。他说,希望自己有机会能踏上南极内陆,那将是他以后进发的目标。

  看到徒弟的成长,最高兴的莫过于窦银科。他对几个徒弟期望很高,“今后的发展要看他们自己了。”窦银科说,袁凯琪回来这段时间,他带着徒弟们进行了详细总结,并规划下一步的科考计划。

   对话

  真正了解南极需奉献毕生精力

  很多人对于南极有无限的向往,那块神秘之地到底有什么?对于人类意味着什么?去过南极的袁凯琪是否真正认识了南极?他给记者介绍了他眼中的南极。

  问:没有去过南极的人总觉得那里很荒芜、很冷,你眼中的南极是什么样子的?

  答:南极的风留给我很深的印象,有一次科考结束,路上遇到了每秒30米的大风,你知道我们怎么下山的吗?一人怀里抱着一块大石头,否则就会被风刮到大海里。

  大家可以通过电视看到南极的景象,它的确很荒芜,气温也很低,在那里生活,需要挑战很多身体的极限。我眼里的南极是冰的世界,很难见到一块陆地,可能走上几十公里也见不到一点泥土,空气十分干净。这可以说是人眼看到的南极,但更需要的,是用心去体会南极,那份神秘隐藏在每块石头里、每座冰山上。

  问:我国中山站现在发展得怎样?那里生活设施都齐全吗?

  答:中山站每年都有新变化,每次去南极的科考队员都在亲自建设这个南极的“”。以前队员们的宿舍就是简单的集装箱,这次我去了中山站,宿舍已经大变样了,成了板房,里面还装了网线,装了太阳能,可以洗热水澡。另外,站上还有了娱乐区,可以打篮球、唱KTV、打台球等,应该说这个家越来越舒服了。

  我们的“新家”—泰山站已经开始建设,那里的建设设计更加人性化,不久的将来,各种先进设备都会安装到位。

  问:科考队员在南极要注意什么?

  答:首先,人类产生的垃圾要全部收集起来,如果被外国人在本国的考察站看到垃圾,那将是很丢人的事情,因此,我们的生活垃圾都要分五类收集,金属、纸屑、玻璃、食物垃圾等全部收集起来,每次返航时,这些垃圾都要带回国处理。

  其次,南极所有生物、植物,甚至是一块石头,都不能随意带回国,根据南极科考公约,只有用作科学研究才能带很少的样本。

  问:你觉得自己认识了南极了吗?南极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答:我只能说是很粗浅地认识了南极,就像是第一次见过的陌生人,我被深深地吸引,但是对方对我却心存戒心,我需要更加深入地去了解,我很想到南极的内陆地区去看看。对于南极科考队员来说,那里是知识宝库,很难彻底认识,需要奉献毕生精力去了解,值得一辈子去爱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