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山：蛇蝎邻里

六旬老太新春佳节被歹徒谋害于家中，并戳烂双眼。是谁如此残忍，下此毒手？彭山警方经过一个半月的缜密侦查，转辗几千公里，终于揪出---蛇蝎邻里

春阳暖人，连续多日的晴好天气，一扫“倒春寒”带来的阴霾，桃花红，梨花白，遍野的油菜花给大地披上金灿灿的盛装。

2009年3月19日，在彭山区一条公路上，人头攒动，群众自发地从四面八方赶来，争相目睹涉嫌故意杀人的黎得军被抓获归案后指认现场。大家惊愕、愤懑和不解，平日温和且家境宽裕的黎得军，杀人戳眼为哪般？

电机房 章老太躺在血泊中

      2月2日，农历正月初八，人们还沉浸在牛年新春的愉悦中。下午4点过,小强正和3个小朋友在村里的电机房前玩“藏猫猫”，小明无意中撞开了电机房的门。那里住着在“5.12”地震中房屋垮塌的章婆婆。

      屋里静悄悄的，光线较暗，小明见章婆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便喊了声“婆婆”，章没有回答。小明马上叫来其他小朋友，大家一起喊，章婆婆还是没有应声。几个小朋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十分害怕，一下子全跑开了。

在外面的路上，小明等人遇见了本村的周大爷，赶紧对他说了大家刚才在章婆婆家看见的情形。周大爷听后，立即和几个小朋友及路上遇到的其他人一起赶到章家。看见章躺在地上，大家便站在门边呼喊章的名字，同样没有反应。人群中眼尖的，看见章的头部有一摊血迹，明白事态严重，立即拨打了110报警。

彭山区公安局接警后，迅速赶至现场，初步勘验明确案件性质后，庚即成立专案组，对现场进行详细勘查，对周围群众进行走访调查。

经过民警现场勘查和法医初步鉴定，受害人死亡时间应在10天以上，系被人用铁制钝器多次重击后脑，造成重度颅脑损伤死亡，双眼眼球被锐器戳爆。死者居住房屋的房门没有被撬痕迹，窗户也没有攀爬印象，受害人在被害过程中没有反抗过，说明犯罪嫌疑人应该是死者的熟人，和平进入现场，趁受害人没有防范之机行凶施暴的。

仇杀？情杀？图财害命？

凶手是谁？作案动机是什么？专案组对此进行了认真分析研判。

仇杀？是谁与受害人既是熟人，又有如此大的仇怨，下手如此的狠毒。专案民警针对案发前受害人的活动情况和社会关系展开调查。

周围的村民反映，受害人名叫章素花，今年63岁，近几年在新疆打工摘棉花，在彭山时间不多，与自家的亲戚来往较少，与周围的人相处还不错，并没有什么矛盾，更别说仇怨了。对在新疆打工期间与章同住一室的人员进行了解，均反映章老实本分，没有与谁红过脸。显然，仇杀不成立。

情杀？专案民警在走访中了解到，自精神有问题的丈夫于2006年离家出走不知所踪后，章素花便主动要求他人为自己介绍“朋友”，也与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交往过。             

民警立即对曾给章素花介绍过“朋友”的中间人和与章素花交往过的李某、张某等进行调查，都说章素花与他人一旦建立起“朋友”关系，便要求对方拿钱给自己，当然没有人同意，“朋友”耍一段时间就不了了之。有的人一听到章素花的为人和不良生活习惯后，就不愿意和她耍“朋友”了。情杀的可能也被推翻。

难道是图财害命？章素花家境贫困，丈夫、儿女都不在身边，自2007年起，每年3月章就到新疆摘棉花挣钱，10月、11月份才回到彭山。两年时间，共挣得万余元。

专案组民警在现场勘查时发现，章素花家没有明显翻动的痕迹，章素花衣服口袋里的千余元现金和藏在枕头夹层下的存折都还在，说明犯罪嫌疑人并不是为钱杀害章素花。

一时间，案件侦破工作陷入了僵局。专案民警走访上千人，对现场及周边反复勘查了数十遍，却毫无线索。弄清犯罪嫌疑人的作案动机成了破案的关键所在。

石山村及周边群众因案件久侦不破，人心惶惶，天一黑就纷纷闭门不出，没有了一点节日的气氛，强烈要求公安机关早日将凶手缉拿归案，专案组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千里擒凶

转眼间，半个多月过去了，30名专案民警顾不上休息，不间断地开展调查走访。功夫不负有心人，2月18日，专案民警听见有村民说“章素花曾经借过500元钱给黎得军”。民警立即追问，村民却有所顾忌地不愿再透露什么讯息。

会不会是因为债务纠纷呢？民警立即将这一信息上报给专案组。经过分析，大家认为有此可能性，专案组夜间着便服到知情村民家中进行走访。

经过再三做工作，该村民终于透露：“腊月中旬，本村黎得军曾向章素花借500元去打牌，现在黎得军不知去向”。

围绕这一线索，专案民警经过调查发现，以往很喜欢到茶铺打牌的黎得军在案发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过门，偶尔傍晚到茶铺去坐一会儿，民警几次找其调查了解，均因其家中的和谐气氛排除了嫌疑。大约在正月十五，黎得军的妻子和女儿、女婿回武汉，黎得军随后不久也离开了家。

通过走访黎得军的亲友得知，黎得军现正在眉山寻找工作。当民警打电话询问黎在什么地方的时候，黎得军告诉民警“自己和妻子一起到了湖北武汉”。

黎得军在说谎。专案民警迅速赶到眉山，好不容易找到黎得军应聘工作的单位后，却被告知：“黎得军刚上了半天班就不辞而别了，连随身衣物都没带”。帮助黎得军找工作的亲戚透露，黎得军当天上午才乘火车匆忙去了湖北武汉。

专案组遂将其列为重大犯罪嫌疑人，马不停蹄地奔赴武汉开展工作。3月3日下午3点，在武汉市“汉口人家”小区黎得军女儿家中，当民警表明身份后，听到久违的乡音，黎妻及女儿异常激动，忙着泡茶倒水，黎得军却浑身发抖，在到当地派出所的路上，便供述了其杀害章素花的经过。

都是“面子”惹的祸

几年前，黎得军女儿、女婿靠着勤奋和聪明才智，在武汉买了住房后，黎得军便同妻子一起到了武汉，妻子帮女儿照顾小孩，黎得军则开了个面馆，补贴家用。

2008年3月初，黎患了胆结石，时常作痛，便关闭了面馆，回到彭山老家，每月由女儿按时寄三、四百元的生活费零用，粮食与蔬菜自给。

但闲来生事，缺少家庭关爱的黎得军将大部分时间消耗在了打牌赌博上，女儿寄的生活费输完后，便东借西赊，到2009年春节前，仅大半年时间，就欠外债3000元。

2008年农历腊月中旬的一天晚上9点过，黎得军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本村的章素花，闲聊中，黎得军问章素花“有钱不？借点来用”，章素花问他借多少，李说四、五百。章同意了，并让其与自己一同到家里拿。章借了500元钱给黎，黎许诺几天后就把钱还给章。

转眼三、四天过去了，黎得军“几天后就还钱”的话还在耳边，却迟迟不见他还钱。这天快中午的时候，章素花遇见了正准备回家的黎得军，就说：“黎二哥，你说过等几天就还我的钱，这都腊月二十几啦，我家一两肉还没有买”。

黎得军十分尴尬，只得对章素花说，这段时间没钱，等几天女儿回来了就还钱。虽然章素花没说什么就走了，但却给黎得军留下了一块心病。原来，黎得军十分好面子，特别是在女儿、女婿面前。害怕哪天章素花在公共场合下叫他还钱，让他丢面子，更怕章素花在大年三十晚上上门讨债，让他在家人，特别是在女婿面前抬不起头来。越想越害怕，杀死章素花永绝后患的邪恶念头在黎得军的心里萌发了。

1月17日，农历腊月22日，本村一村民娶媳妇，黎得军、章素花都被邀请吃酒碗。当晚8点，黎得军喝完酒醉醺醺的回家睡觉。醒来已是夜间10点过，突然想起章素花要钱的事，便决定借酒壮胆，当晚就去除掉隐患。

想到这儿，黎得军立即起床穿好衣服，在自家院子里鸡笼边的竹筐里拣了一根约拇指粗、两尺多长的螺纹钢条，趁夜深无人之际，沿小路来到了200米外章素花住的电机房。章素花家里一片漆黑，可能已经睡觉了，黎得军将手中的螺纹钢放在门边，举手敲门，骗章素花说：“起来，我把钱还给你”。屋里的章素花听说黎得军来还钱，立即说：“等一下，我马上起来”。迅速开灯，穿好衣服，打开房门。

看见黎得军站在门外，门边还有一根钢条，黎得军说是在路上拣的。章素花听后并未在意，就说：“你还我的钱，就拿给我嘛”，黎得军一边进屋一边说：“我现在没钱，你还有没有钱？我再借点”。章素花听黎得军不是来还钱的，便说“都腊月二十几了，你还不还钱嗦？”，转身背向黎得军。

黎得军见此机会，迅速从门边拿起螺纹钢，朝章素花后脑狠狠地打去，章素花“哎哟”一声便面朝下斜扑倒在地上。黎得军见章素花还有喘气声，又拿起螺纹钢，蹲在章素花身边对着章素花的后脑狠狠地打了几下，直到章素花再没有动了，才站起来，将章素花家的灯熄灭，关上门回家。

第二天凌晨4点过，黎得军睡不着觉，便坐起身来看电视，突然他想起了以前人们说的“死人的眼睛能摄像”传说，害怕章素花的眼睛印有自己的样子，让人发现是自己杀了她，必须得马上消除这个“隐患”才行。黎得军赶紧起床，穿好衣服，在自家院子里找了一把切菜用的菜刀，迅速来到章素花家，打开灯，将章素花的尸体翻过来，用菜刀的边缘戳章素花的两只眼睛，直到认为章素花的眼球已经爆了，无法印像了，才停止。然后起身关灯，把门拉拢扣好离开。

现在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黎得军悄悄回到家里，等着妻子和女儿、女婿回来过年。

牛年春节黎得军是侥幸地度过了，但这种侥幸还能延续多久，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我只有到阴曹地府去给章素花认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