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亭县高粱红了 收购商咋还不来

　　盐亭县石牛庙乡6700亩订单农业遭遇履约难

“几千亩高粱红了，说是订单农业，但签订单的酒厂不收，合作社没办法，村委会也管不了，我们咋办？”12月1日，盐亭县石牛庙乡红陵村村民老何拨打四川日报民情热线（028）86968696，反映年初合作社、村委会和各家各户签好了订单农业合同种植红高粱，到收购季节，原来说好的酒厂却不来收购了，而整个石牛庙乡有6000多亩高粱都遇到这个情况。

订单农业为何没能兑现？如何才能避免订单农业中的违约等风险？带着这些问题，12月上旬，四川日报民情热线记者来到盐亭县采访。

□本报记者 王玉姗 阮长安 文/图

6000多亩高粱收割了订单却难兑现

12月5日，四川日报民情热线记者见到老何时，他正蹲在屋檐下收拾簸箕里的高粱。眉毛拧成了一团：“今年遭旱了，高粱减产，酒厂也不来收购了，咋个办？”

和老何同样遭遇的农户，在石牛庙乡还有不少。

石牛庙乡红联村村民晓林说，除了一亩多的口粮田，她家其余的7亩多地都种上了高粱，收获2500斤，堆在家里放了小半间屋子。

今年3月，盐亭县红英高粱种植专业合作社与贵州省仁怀市一家酒厂签订高粱种植与收购合同约定：由这家名为“正明酒业”的公司有偿提供种子并保证所有产品现金回收，最低保护价1.8元/斤，红英合作社负责种植高粱6700亩，并负责对农户的技术指导。

红英合作社由石牛庙乡农技站站长李显跃担任理事长，会员包括石牛庙乡10多个村的村支部书记和村委会主任。由于各村负责人都是合作社成员，合作社又与各村村委会签订高粱种植回收合同，并由各村村委会出面，与村民小组或者村民签订了种植回收合同。

至此，石牛庙乡10多个村几乎村村上马，种下了6000多亩“红缨子”高粱。

不料，今年夏天，石牛庙乡遭遇严重旱灾，高粱减产一半以上。更焦心的是，东风村村民老梁说，从8月底开始高粱陆续收割，到现在已经3个多月了，高粱都已晾晒几遍了，却一直没见酒厂的人来收购。

代表酒厂签约者失联 酒厂称不知合同

眼见都年底了，收高粱的酒厂去了哪儿？村民曾多次找到合作社和村里，答复都是“酒厂说今年效益不好，不来收了”。

据了解，和合作社签约的人自称为酒厂员工李涛，合作社和石牛庙乡政府先后5次派人去茅台镇找过李涛协调，但都没有结果。参与协调的副乡长董鉴说，11月中下旬，石牛庙乡和合作社最后一次去找正明酒业，没能找到李涛，此后，李涛再也不接他的电话，也不回复短信了。

面对酒厂的毁约，合作社准备走法律途径解决，李显跃等合作社负责人表示，根据合同收购条款，近期将准备材料，到法院起诉正明酒业。与此同时，采访中多名村民告诉四川日报民情热线记者，他们手头持有的高粱订单是村委会和村民签订的，现在合同无法兑现，村民也可以到法院起诉村委会。

但正明酒业的回应却让起诉之路充满变数。12月9日，记者联系上贵州省仁怀市正明酒业有限公司副总经理赵利仁，他表示，代表正明酒业签约的李涛并非正明酒业员工，而是与正名酒业有商业往来的粮食中间商。签合同这件事，公司不知情。

赵利仁还表示，合同上盖的章只是“正明酒业生产二车间”，属于企业内部章，“公司也不清楚章是怎么盖上去的，这个章是真是假还不好说。”

对于这个说法，石牛庙乡乡长陈挺回忆，在签合同之前，乡里特意派人到正明酒业，看到厂子就在茅台酒厂对面，生产经营也很正常，就在酒厂的一个车间里签了合同。“从签合同到现在，正明酒业的人来过3次，分别是签合同时、高粱种下后和高粱收割前，一切和往年一样。”

合作社负责人之一王贵一和李涛相识几十年，在他看来，李涛能自由出入正明酒业二车间，墙上的照片和身上的胸牌也表明，他的身份是正明酒业二车间采购部经理。

按照1元/斤的价格农户亏本卖高粱

在寄望于法律维权的同时，合作社也开始想法补救。

王贵一回忆，8月底，该收购时正明酒业不来收购，合作社已经意识到该企业可能会违约，赶紧联系了绵阳、泸州、宜宾等地的酒厂，咨询他们的收购意向，并组织了四五家收购商到石牛庙乡收购。“这种收购不属于订单采购，只能依照市场行情，今年大部分时间，高粱的价格都在1元/斤左右。”乡长陈挺也表示，大部分农户已在1元左右将手头的高粱卖掉了。

但1元/斤的价格，显然不能让农户们满意，“一亩地种子、复合肥、农药等开销就要150元。”在交通村村民老蒙家里，坐在尚未卖出的十多袋高粱上，他掰着指头一笔笔算账——今年他家种了4亩地，因干旱减产严重，一亩只能产200斤。倘若价格只能卖1块钱一斤，减掉种子、化肥、农药，一亩地只赚50元。老蒙抱怨说：“若算上人工费，怎么算都是亏本。”

石牛庙乡农户遭遇的情况或许并非个案。泸州某知名酒厂高管告诉记者，今年白酒市场大环境不好，大批白酒企业不敢也没有能力动用现金储备更多高粱；2014年跟风种植高粱现象明显，面积和产量呈现大爆发态势，高粱价格也一路走低。这些原因叠加，造成高粱订单农业违约现象比往年严重。

省农业厅相关处室负责人也告诉记者，农产品生产与工业品制造不同，一旦出现自然灾害或农产品价格暴涨时，合同方都容易出现违约的情况，“主要表现在企业违约时不履行违约责任，或者农民不愿按合同价出售产品。”

专家建议

合作社应更市场化合同最好请律师把关

发展订单农业，如何才能降低订单农业中的类似风险，更好保证双方利益？

“上策是建立符合标准的合作社，让‘能人’去经营和管理，不断提升合作社的管理能力和发展实力，与成员建立起利益联结紧密的经济利益共同体，才能够有效降低订单农业风险。”省农业厅相关处室负责人说，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农民专业合作社法》（以下简称《合作社法》），合作社是成员自愿联合起来为了共同的事业和利益而建立的参与市场经营的联盟和组织，“对外，合作社是一个‘企业’，把成员的产品统一起来，代表农民的共同利益，与对方平等谈判，卖个好价钱，增加农民的经济收入；对内不以盈利为目的，每一个成员都是‘股东’。”

这位负责人认为，根据《合作社法》规定，合作社的运作行为应该是市场化的，不能用行政手段兴办、运作合作社。该负责人强调，如果订单农业出现违约或者合作社管理出现问题，农村基层组织可以作为协调人，依法组织双方进行协商解决，但不能作为一方代表进行签约。所以，让懂技术、会经营、愿奉献的农村能人来经营管理合作社才是最科学的。

还有专家建议，无论是合作社还是农民，都需要提高法律意识，合同拟定后最好请法律顾问或者相关律师把关。

（应被采访者要求，文中涉及村民用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