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国战疫:凛冬将至,加拿大“影子疫情”悄然流行
原标题:列国战疫:凛冬将至,加拿大“影子疫情”悄然流行
“枫叶之国”加拿大的秋天,原本是欣赏红叶的绚烂季节,然而,2020年,布满这个北境之国的,不止是红色枫叶,还有因为新冠病毒肆虐,而被列入疫情防控最高等级的“红色区域”。
从1月25日报告首例病例以来,加拿大累计确诊病例迄今已逾30万例。当红叶渐褪,这个国家又将如何度过这个罕见的“凛冬”?
当地时间11月23日,加拿大多伦多市政厅广场亮起地标彩灯,但广场上游人寥寥。当天,多伦多和与之相邻的皮尔地区被划入防疫级别最高的“灰色地区”,重新实施至少为期28天的封禁。
[“她在大屠杀中幸存,但死于新冠”]
11月初,在多伦多一家养老院内,当身穿防护服的杰夫•沙布斯最后一次看到母亲马尔维娜•沙布斯时,患有痴呆症的母亲正被童年梦魇所缠绕——她担心着自己错过了那辆离开波兰的列车。
1939年9月,纳粹德国闪击波兰,也开始了针对犹太人的屠杀。10岁的马尔维娜被迫同祖父母和弟弟,一起跳上列车,逃往境外的一家劳改所。在那里,没有食物,每天都要为生存心惊胆战。但幸好,她挺了过来。
战后,马尔维娜回到波兰,随后前往加拿大定居。她在那里遇到了相爱的丈夫,生下了两个孩子。即使患上痴呆症后住进养老院,“她的外表也一直完美无缺,头发、指甲总是修剪得很好。”
但未曾想,这位曾在大屠杀中幸免于难,安然度过半个多世纪漫长岁月的老人,在2020年遭遇生命中最后的劫难。短短几天内,她的病症急剧恶化,最终被新冠病毒无情带走。
马尔维娜的故事,仅仅是悲剧的冰山一角。在加拿大上万例新冠死亡病例中,逾70%来自80岁以上人群,老年护理中心是绝对的重灾区。
当地时间4月16日,魁北克省赫伦养老院外,放着悼念因新冠不幸离世的老人们的花束。“养老院的屋子里泛出一阵阵恶臭,遍地的尿液和粪便。”4月,魁北克省的赫伦养老院已出现确诊病例,然而除了几个口罩,几乎没有任何防护设备。
短短三周内,该养老院有38人相继去世。前来支援的护士罗兰丹娜•米尔说,“这个有着近150个床位的疗养院,只剩下两名护士看护,其他员工在疫情暴发后都逃跑了。”
“这是一个悲剧,但我并不意外,老年护理机构长期存在的问题,使之成为极其脆弱的地方。”多伦多西奈山医院的老年病学专家纳森•斯道尔指出。“如果政府仍无所作为,同样的灾难会再次发生。”
当地时间8月23日,加拿大多伦多一处沙滩主题的街边露天餐吧吸引顾客前来享受夏日周末。不久后,夏天到来了,加拿大疫情曲线在7、8月份一度被拉平。各省都忙着重启社会和经济活动,压抑已久的人们放松了警惕。多伦多市中心的公园聚集了上千名野餐、游玩的市民,俱乐部、酒吧里更是挤满了年轻人。
但新冠病毒是不会“放假”的。9月开始,疫情迅速反扑,一个个象征确诊病例的红色斑点,开始在这个国家的地图上接二连三地出现。成百,上千……此次,感染率最高的人群也由老年人,变成了40岁以下的年轻人。
从报告首例确诊到病例数突破10万,加拿大度过了145天,其后,在123天后,确诊病例增至20万例,但再增至30万例,仅用时28天。
“我们可能过早地开放了经济,然后,病例数量失控。”渥太华大学流行病学家德奥兰登指出,“加拿大政府未能在今夏确诊病例减少时,为应对第二波疫情做好准备。”
11月以来,加拿大单日新增病例数连续数天超4000例。病毒肆无忌惮地传播,从繁华都市多伦多,到北极地带偏远而广阔的努纳武特地区,无一幸免。随着原住民感染病例不断增加,当地宣布,从11月18日开始,进入为期两周的封禁期。
[两艘船,与一场边境婚礼]
除了境内多地陷入封锁,还有一个加拿大人更想严密封锁的地方,那就是全长超8800公里的加美边境线。
这条世界上最长的“不设防”边境线,因疫情暴发已关闭了8个月之久。如今,限制令再延长一个月,直至12月21日。防住“邻居”,成了加拿大抗疫的首要任务之一。
当地时间3月21日,加拿大、美国交界处的著名景点尼亚加拉大瀑布群加拿大一侧,观景点游客寥寥。7月的炎夏,当尼亚加拉大瀑布美国一侧的游船上挤满游客时,加拿大一侧的游船甲板上,仅寥寥数人。无怪乎加拿大总理特鲁多曾直言,“加拿大对疫情的控制,比邻国在内的盟友们做得更好。”
“安大略省严格的社会隔离规定,要求我们一次只载6名乘客。”尼亚加拉“吹号者”游船公司副总裁迪茂里佐介绍道。相比之下,可容纳约500人的美国“雾中少女号”游船,被允许以50%的运力运行。
目前,美国确诊病例已超1300万,许多加拿大人表示,鉴于美国的高感染率,他们宁愿继续关闭边境数月之久。
一些商家开始对停车场进行排查,看到美国车牌的车辆就举报。加拿大公民丽萨•瓦特因自己的车挂着美国得州车牌,被尾随骚扰了两次。
在这种情况下,跨越边境的爱情,显得非同寻常。10月初,在加拿大圣鲁瓦河畔,新郎莱基和新娘克洛在分别身处美、加两侧家人的祝福下,说出婚礼上的神圣誓词:“我愿意”。
莱基来自加拿大,而克洛从小在美国缅因州长大。此次,克洛的祖父母特意乘船来到靠近加拿大一侧的河面,见证孙女的幸福时刻,并与新郎的祖父母远距离地聊了几句。
“尽管婚礼不是梦想中的样子……但亲友们以不同的角度见证了婚礼,这将是家族的一段恒久记忆。”克洛说。
[“影子疫情”才是大流行病?]
然而在加拿大,与新冠病毒一同肆虐的,还有另一种病毒——种族主义。
“种族主义才是大流行病。”5月底,美国非裔弗洛伊德遭警察“跪杀”引发的反种族歧视活动,一路延烧至加拿大。
当地时间6月28日,一名非裔示威者在加拿大多伦多市政厅广场参加集会时,手举写有“黑人的命也是命”的标语牌。彼时,新冠疫情蔓延迅速,但在温哥华、蒙特利尔等城市,上千民众举着“黑人的命也是命”、“没有公义,没有和平”的标语牌,在街头聚集示威。
抗议现场的一名男子亚历山德拉•凯恩说,“种族主义就发生在这里,而我们保持沉默太久了。”
疫情之下,兜里没钱、居住拥挤、出行不便,成了许多加拿大非裔人士最大的“绊脚石”。在工厂工作的女子阿斯利•法拉在确诊之前,也只能乘坐公交车前往医院,语言的障碍,更是让她在看病时格外艰难。
有统计称,在安大略和魁北克省,少数族裔聚集的社区新冠死亡率,是普通民众的3倍之多。
疫情撕开了加拿大“隐藏在微笑里”的种族主义,这场随新冠而来的“影子疫情”,给不少人造成了不亚于染病的心理伤痕。
护士凯瑟琳•张在多伦多最繁忙的急诊室之一工作。一天,她在同室友等待取餐时,一名60多岁的女人忽然走近,朝她们大喊大叫,用雨伞打她们,还对着张的脸上吐口水。
“这是因为我是亚洲人,戴着口罩。”张说。
疫情发生以来,接近五分之一的加拿大少数族裔认为,基于种族的骚扰或攻击事件有所增加;温哥华警方的一项最新统计也显示,2020年以来,温哥华针对亚裔族群的仇视行为暴增,为116起,几乎是2019年的9倍。
“在大流行中,我们没有解药,也没有疫苗,人们对此感到恐惧,他们想要把责任归咎于与自己不同的人。”加拿大麦吉尔大学研究疫情期间种族主义问题的教授桑德拉•海德,一针见血地指出。
当地时间7月5日,加拿大多伦多的涂鸦巷,美国非裔男子乔治·弗洛伊德的肖像壁画颇为醒目。 中新社记者 余瑞冬 摄[北境之国“凛冬将至”]
随着寒冷冬季的来临,加拿大首席公共卫生官谭咏诗日前警告称,“(疫情的)大火在许多地区燃烧。”她预计,到12月初,加拿大新冠日增病例将超10000例。
多地已经陷入“病床危机”。“我们正在输掉抗击疫情的战斗!”萨斯喀彻温省的260位医生近日发出联名信称,该省重症监护病房接收的患者,已经超员30%。
而在饱受第二波疫情侵袭的曼尼托巴省,护士协会主席达琳•杰克逊称,成员们正在疯狂加班。急诊室中挤满了病人,一些病情较轻的患者只能在走廊的担架上等待。“这是一场噩梦,事实上我希望,封锁能够继续。”
抗疫一线的医生们,也一个个“倒下”。
在曼省最新的新冠死亡名单中,有一位是维多利亚总医院的工作者。在这家医院约20名医护确诊之后,许多医护人员开始自我隔离,对病患的重症监护能力随之下跌。
当地时间4月26日,加拿大蒙特利尔一所体育场被改建为移动“方舱医院”,这里将长期协助医疗中心救治新冠肺炎患者。然而,在经历疫情“严冬”之外,经济困局也缠绕着加拿大。尽管出台了一系列经济援助计划,但该国疫情最严重时期的失业率高达13.7%,创44年来新高。
加拿大酒店协会日前还预计,该国8000多家酒店中,有一半酒店或在无法获得帮助的情况下倒闭,其中大部分是个人及家庭企业主。此前,高端羽绒品牌“加拿大鹅”也宣布裁减上百名员工。
“大流行持续的时间越长,越多的人将彻底失业。”西安大略大学经济学教授奥德拉•鲍勒斯警告道。
眼下,第二波疫情已至,“枫叶之国”一年中最灿烂的时节即将过去。这个北方国度必须打起精神,以警醒的态度面对一切。这或是许多年来,它“最难熬的凛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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