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里的父子电站
汪仲伦、汪元平父子俩在深山电站。
有一对父子坚守大山深处小电站,为200多户村民送去光明
□朱虹 牟科 本报记者 孔芒 文/图
5月1日,泸州市纳溪区打古镇赶场天。早上9点,汪仲伦买完东西准备往回走。背篼里,装着一壶豆油、一袋洗衣粉、一包盐,还有三把修好的锄头。
上一次来赶集的是儿子汪元平,时间是一个多月前。汪仲伦说,“出来一趟不容易,生活用品买得多的时候,只能是儿子来背回去。”
汪仲伦要回去的地方叫普照电站。在这个位于深山涧里、年发电量仅50万千瓦时的小电站,父子俩与寂寞相伴数千个日夜,为周围200多户村民守护光明。
父子较劲,接下“烫手山芋”
汪元平是普照电站的“老资格”。他17岁到电站上班,如今已经有18年工龄。
上班第一天就烦了。汪元平还记得,除了上班的3个人,见不到其他人,望出去除了椭圆的天,就是山。10多天挨过去,轮到他换班休息,逃一样地快速收好东西往家赶。2000年,年轻的汪元平索性辞职,带着妻子到广东顺德打工。
2001年,打古镇另一个水电站拆迁,于1979年投产的普照电站效益也不好,面临倒闭。眼看村民用电要成问题,当时仍是村主任的汪仲伦不停给儿子打电话:“电站缺人,赶快回电站上班。”
汪元平本不想回来,但耐不住父亲不断打电话催促,孝顺的他只好又回电站上班。后来,政府将普照电站拿出来拍卖,在父亲的软磨硬施下,汪元平到处借款凑齐50万元,成为唯一竞聘者,买下包括普照电站在内的4个小电站——大家眼中的“烫手山芋”。
普照一奇,热天烤电炉
巡渠、调水、守机房……一年365天,电站的生活天天如此。
拿巡视沟渠、清理拦污闸、调节水闸来说,一天至少4次,丰水期是8次。这意味着每天最少走20公里路,晚上10点还要行走在山路上。
枯燥的工作却危机四伏。常年人迹罕至,沟渠长满青苔,脚底一路打滑。进出水电站最后一段200米落差的小路是唯一通道,父子俩用镰刀、锄头刨坑,用脚踩出凹坑,小的地方仅能容下一只脚的前脚掌。
一次,汪仲伦冒着狂风暴雨去清理拦污闸,一道闪电一记惊雷接连在身边炸开,狂风将躬身清理的他掀翻,差一点滚下山。那一次的惊吓,让汪仲伦在床上躺了一天才回过神来。以后,晚上巡渠、清理拦污闸,基本就由汪元平承包了。
35岁的汪元平,看起来像40多岁,皮肤黝黑,额上有浅浅皱纹。他说,最不喜欢夏天。“夏天的山蚊子这么大”,用手朝记者比划,“咬人痛,电扇转起,蚊香点起,山蚊子都还是能巴到身上来吸血。”
有人把电炉搬出来,用热气驱赶蚊子,这招居然奏效了。后来,这成了普照电站的一景:大热天烤电炉。
24小时值守,让灯泡亮一点
机房里,机器“哐哐”作响。这台水力发电机,爬满黄色锈迹,只有水闸的把手光滑锃亮。
机房需要24小时有人值守,两父子轮流倒班。“守夜不能睡觉,要随时关注机器,关水调速器和空气开关全是人工操作。一不注意就烧机子,价值30多万元的机器就报废了。”
2012年7月1日晚上10点,洪水导致山体滑坡,泥沙石块夹着雨水向着山涧涌下来,差点埋了机房。山洪过后,汪元平雇了6个人清淤,2个多月才勉强收拾好。这年,汪元平没赚到钱,算是白干。
汪元平说,小水电站靠天吃饭,风调雨顺一年能净赚10万元,光景不好还要赔本。“明知这样,为什么还要在电站坚守?”记者问。“让大家的灯泡亮一点。”汪元平说。
孤独寂寞,个把月不见陌生人
汪家父子的山中岁月,承受得最多的是离群索居的孤寂,个把月见不到陌生人是常事。
山里信号差,两父子背了电视回来,看满屏雪花比看人物图像多;打手机拨10次能通一次,还时断时续;汪元平一个多月才能出山与妻子娃娃见面。他们习惯看报纸打发时间,虽然新闻到他们手上已成旧闻,但不妨碍他们看得津津有味。
开园种菜,养猪喂鸡,打发时间还能自给自足。前些年,汪元平爱上养岩蜂。工作忙,不能带岩蜂出去采蜜,蜂蜜的产量低。他小心存起来,只有特别累或是有人来了,才会大勺大勺舀蜂蜜冲水喝。只要得闲,他爱守在蜂箱前看岩蜂进进出出,一呆就是半小时。
由于他们的坚守,打古镇街上和村里,家家户户灯火通明,用上电视、洗衣机、冰箱,10%的村民还用上了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