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富,长江第一港的三个侧面
□四川日报特派记者 梁现瑞 李欣忆 李旭
4月川南,繁花落尽,树木换上一种青翠单纯的美好。
万里长江第一港——水富港,没有想象的那么遥远。从成都出发,沿成自泸赤高速公路一路向东南,到自贡上渝昆高速折向西南,过宜宾后再走不到40公里,整个行程刚好300公里,在四川地图上走出一个“>”符号。
抵达的时候,夜幕降临。汽车下高速后,穿过一条黝黑的隧道,突然冒出一片明亮,夜晚的水富县城,就这样在我们眼前华丽登场。
水·富
出发前订好的酒店叫“春风里”,名字颇具诗意。一进县城,我们就摇下车窗,向路人打听。“沿河一直走,看到最高的那幢就是了。”一位光着膀子骑摩托车的年轻人回答。五分钟后,我们就找到了那幢浑身闪耀着光芒的大楼。
拖着行李进电梯,按钮上的数字显示,这幢楼居然有30层。同行的人有些意外:一个边陲小城,居然有如此气派的大楼。房间内的资料显示,春风里酒店是云南省观唐集团在3年前投资2.5亿元兴建的。
第二天一早,推开窗户,发现“春风里”这样的高楼在县城里有不少,不到500米外就有差不多同样高的一幢楼:金沙时代。
高楼和财富往往有联系:2013年,人口只有10万挂零的水富县GDP突破40亿元,人均GDP达4万元,在昭通市名列榜首,甚至在整个云南都位列前茅。
水富临水而建,金沙江绕城而过,与水有不解之缘。但历史上曾经很穷。县城所在地在当地被叫做“滚坎坝”,当地的俗话是:穷安边,富豆坝,有女不嫁滚坎坝。
由穷到富的转折,至少有三次机遇。一次是1974年4月,云南省天然气化工厂落户;二是2001年内昆铁路全线贯通;三是2006年向家坝水电站正式开工。三次机遇,分别从产业、交通、能源三个方面为当地经济注入强大动力,水富县由此从一个建县时间最短的县后来居上,成为昭通经济实力最强的县。
水·困
出酒店大门,不到20米远,就是水富港,一位同事看出了异常:“港口生意秋得很哟。”“你来看,路面完好无损,一尘不染,不像经常出没大货车的地方啊。”果然,进港柏油马路非常整洁,且基本没有破损。
走进港口大门没几步,我们碰到了港口公司总经理何静,他正埋头在港口踱步。港口外的江面上,空荡荡没有一艘船,反观港口内的堆场上,磷矿石和石英石堆成了小山。“现在是一船难求。”何静语气焦虑。他说,目前整个港口堆积的货物已接近10万吨,但都运不出去,新的货也进不来,几方受损。“为啥不赶紧找船来运?”记者问。“我还想呢?来得了吗?”何静说。如今是长江的枯水时节,长江上游航段通行能力大减,宜宾到水富段只能通行千吨级货船,再加上有几处险滩,很多船都不敢来。
何静的话不假。从港口的泊位向下看,金沙江异常安静,江面碧绿如玉,宽度不过二三十米。“为什么会这样?”听到我们的疑问,昭通市海事局办公室主任樊斌一定要带我们去港口上游走一走。出港口向西,不到一公里,车子停下来,向家坝水电站到了。
樊斌说,3年前向家坝水库正式蓄水发电,下泄流量比较稳定了,但流量降了不少,这为下游的航运带来一些困难。
大坝也阻断了更上游的航运。由于上下游货物在通过向家坝大坝时,需采取翻坝转运的方式,许多客商深感不便。
水·梦
春风里酒店的前台服务员是酒店的老员工,今昔对比,她有不少感慨:“之前刚营业的时候,生意比现在好多了。”如今酒店入住率不到三成,记者入住的第二天早上,偌大的餐厅里只有不到10个人。
从热闹到冷清,春风里酒店折射整个水富县城的境遇。随着向家坝水电站的建成,大批工程技术人员撤离,曾经热闹无比的县城逐渐归于平静。“哪像之前,吃个火锅要排队。”何静说。
还有忧虑。近年全国化肥产业呈现产业过剩的局面,水富曾经的经济支柱“云天化”略显疲态。水富经济贸易和科技局副局长彭志勇说,云天化的产值一度占到全县工业总产值的90%,如今回落到30%。
“为啥不借助当地的能源优势,发展相应的产业?”对此,彭志勇的回答是:当地曾想借助向家坝的留存电量来发展一些清洁型高载能产业,但苦于受到产业政策限制,一直未能如愿。
转型的脚步刻不容缓。4月15日下午,彭志勇带我们来到距离县城南部10公里远的楼坝工业园区,由云天化投资7000万元的高导热石墨膜项目已经完成场平,10多个工人正在砌围墙。而在附近,当地还计划引进多个工业项目。这个园区在很大程度上寄托了云天化,乃至整个水富的转型梦想。
这个长江头上的小县城,正在寻找新的方向。(四川日报云南水富4月16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