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春息——春节漫笔
寒假期间，校园静静的，静得可谓清冷寂寥。春节将至的一天，我独行于大路小径，亦觉行人疏落，更少车辆往来。在报栏前，倒喜见穿着御寒服、双手揣进袖子或插入腰包的几位读者。在运动场，数位没归家的学子，脱去外衣，火火地玩着足球或篮球，以青春的方式御寒健身。在路上，清洁工照样劳作，连细微杂物，也扫进撮箕，留下白沙沙的洁净路面；我赞美一位相识的女工：“春节临近，人少垃圾少，还照样认真、细心哩。”她笑着说：“过年嘛，更要干干净净噻……”听了，我不禁怦然心动，感佩其心地的纯美；营造迎春过节的气氛，有那些清洁工的一份献力。
出于惬意，我慢行快走着，欲寻校园冬去春来的信息。于是，抗寒、待春的一些花木，引我关注：海棠、银杏、槐树，光秃秃的枝条上，已凸起了花蕾或叶芽。雪松、香樟、桂树，与生俱来不屈于严寒而满身绿装，彰显着“青春永驻”，到此逢春时节，更是新枝嫩叶齐发了。腊梅还暗香浮动于疏影横斜的枝头上，红梅已争着展开了光彩惹人的花朵。迎春花，一丛丛的藤蔓上，一簇簇的黄朵，汇成金色的瀑流，最是灿烂耀眼。玉兰树，亦开满了或洁白或淡紫的花。……诗云“春到人间草木知”，它们不愧为校园抢先的报春者。
二
“花无春风不展瓣”的谚语启示了我：校园千千万万的学子，成长着，欢乐着，年复一年，不正如那些茁壮成长、开心怒放的翠木鲜花么？而园丁就是大批终日心劳和体劳于教室、办公室、图书馆、实验室、食堂、宿舍的人们。此刻，实应以轻松的身心，舒缓、快乐地喜过节了。
又一个春节逼近了！这于民众中根基最深、最受广泛重视的中华民族传统节日，古往今来，在官方，在民间，多有“年终结算、休憩养生、以待来年”的蓄力之意，总是洋溢着祥和的气氛，充满着对来年的期望。因此，表慰问、共祝福之意，皆存在于城乡、上下的方方面面，校园亦不例外。各级领导、各个部门，乃至退休的最基层组织，均要分门别类走访有关的一些教职工，表达节日的祝贺；更要走进宿舍、食堂，问寒问暖于留校过年的同学，乃至关心其节日的餐食。过从甚密者，则相互走访、问候。记得某一年，我去一位老师家，门上红底金字的春联、色彩绚丽的“福”字，顿时让我心中也漾起了春的喜气；客厅里一盆水仙，花絮疏落有致，须根白嫩洁净，洋溢着春的诗情，见此被誉为“金盏银台”的“凌波仙子”，“一盆水仙满堂春，冰肌玉骨送清香”的诗意，遂浮现于脑海。校门、办公楼和各小区门前，“欢度春节”、“节日祝贺”之类的横幅和大灯笼，红红地悬挂着，更添辞旧迎新的浓浓喜气。一种春暖祥和的节日气氛，在校园，在人与人之间，活跃着。
挂彩灯、燃“天灯”、写红字，民众自乐、官民同乐，营造佳节的喜庆气氛，在中华大地，自古崇尚。成都尤其如此，比如，在唐代的诗人和官吏笔下，就有多的描述与赞美：“锦里开芳宴，兰缸（油灯）艳早春；褥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诗人·卢照邻）“春宵宝灯燃，锦里香烟浮；……人声震雷远，火树华星稠。”（成都知府·田况）“锦里元夕，清寒时候，……火城灯下争辉照，谁撒下满空星斗？”（成都知府·京镗）从他们的诗词中可知，锦里的春节灯景，何其灿丽，大慈寺亦然;官民同庆，殊为和乐。
千百年来，欢欢喜喜过春节的习俗，一直传承下来。即使在上世纪60年代中期至70年代中期提倡“破旧习俗、过革命年”，依然如此，只是内容有异。在学校，突出的活动是拥军，组织一些师生到附近的部队，演出文艺节目，进行军民联欢；唱《红灯记》、《沙家浜》、《智取威虎山》片段，跳《洗衣舞》等。在粮、油、糖、肉等食品凭票供应的境况下，有关部门和学生、教工食堂，仍然尽力为师生员工提供较之平常佳美的餐食。教工四灶（今红旗连锁处），还特别提供电动石磨让大家前往自推汤圆，哪怕排队，亦兴致浓浓。别有意思的是，1970年中文系师生近两百人，被“一锅端”到崇庆县（今崇州市）驻军农场劳动锻炼，当地一时猪肉紧缺，但炊事班师傅为让师生们吃到传统佳肴酥肉，就以牛肉代之，照样香酥可口，大家吃得高兴，仍像过年……
三
正月十五乃“上元节”。这一天，古有“火烧门前纸，各自寻生理;做的做生意，挑的挑担子”的顺口词，表明“年”已过完，各安其业。记得有一年的当日下午，春风春阳好天气，我讲完课，至校园那方半亩荷塘边暂息。见本是葱茏的桂花树，又生发出了鲜嫩的新叶；光秃的柳枝上，已展开了大于米粒的嫩叶，让我想起了“柳絮池塘淡淡风”的诗句来。清寒清寂的水，沉沉的，偶有小小的圈儿在颤动，似在告之，度过严冬的鱼虾或昆虫，正在活动着。唯有昔日撑过莲蓬、擎过红花的枯杆，还挂着干黄的卷叶。恰逢两位男女学子缓步而来，望着荷塘，女孩说：“……荷杆荷叶难抗寒，但总会发新的，因水下有根。”男孩接下去：“根就是藕，古诗夸奖‘根是泥中玉’；玉是洁白、美丽的象征，惹人爱。”女孩又开口了：“你是谈起《红楼梦》中那俩痴情‘玉’了吧？……”一对年轻人笑语开怀，寻着春的快乐。可我到想的是，得春风暖日的给力，于清水绿波中，将会有“荷钱”（初生小荷叶）浮翠；于春夏更替时，重生红花翠盖，展开一番红情绿意的好年景……
四
又一个羊年到来，让人别样欣喜。在古汉语中，“羊”、“阳”同音、通假（通用或借已有的字，表同音不同意），皆有吉祥之意；《说文解字》注：“羊，祥也。”故历来称羊年乃吉祥之年。古代哲学有关于阴、阳的论述，《周易》曰：“正月为泰（吉亨）卦，三阳生于下；冬去春来，阴消阳长，有吉亨之像。《宋史》中有“三阳交泰，日新惟良”之说；明人
张居正亦认为：“当三阳开泰之候，正万物出震之时。”因通假之用，如今常写或说成“三羊开泰”。羊年春节，人们习以此吉亨之心之言，互敬问候与祝颂，乃是一种醇美、富于传统文化内涵与色彩的最好表达。
羊，阳也；阳长阴消春已到，校园将是鲜花着锦。羊，祥也；祥和吉亨喜盈门，师大再启崭新征程……
2015年2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