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购买服务保候鸟“口粮”这种模式能走多远
12月1日，德阳市旌湖西岸游人正在给红嘴鸥喂食。目前，红嘴鸥、白鹭等10多种鸟儿来到旌湖过冬。 本报记者 肖雨杨 摄
“那只是啥子鸟?”12月15日，在德阳市旌湖边，有这样一群志愿者，他们手捧鸟食，准备向觅食的鸟群抛洒过去。与以往不同，这一次他们抛洒的鸟食，购买者是德阳市政府。12月15日，德阳市宣布，将出资4万元，委托德阳观鸟爱鸟志愿者协会采购食物、喂鸟。
4万元不多，此举却让川内众多鸟类保护机构惊呼为“破冰”。这是川内首次在候鸟安全保障上试点政府购买服务。
在候鸟保护上，政府为何要购买服务?这条路，究竟能走多远?
破冰 财政专款保障，候鸟“口粮”暂无忧
具体负责办理此次政府购买服务的是德阳市林业局下属的九顶山自然保护区管理处。该处处长马永生介绍，据初步统计，德阳聚集了包括留鸟、过冬候鸟和旅鸟在内的260多种野生鸟类，仅过冬候鸟就有两万多只。
鸟越来越多，德阳出现了“幸福的烦恼”，最突出的就是食物的短缺。德阳观鸟爱鸟志愿者协会会员刘明发说，近两年，经常能够在旌湖等候鸟聚集的区域，见到鸟类为食物争斗到“羽毛散落”。“不能看着这些‘外来客’饿到，只能政府掏腰包了。”德阳市林业局相关负责人介绍，曾有人提议林业部门组织专门力量，为候鸟采购口粮并喂食，但这个建议很快被否决。
以政府购买服务的方式，解决候鸟的“口粮”问题被正式提上日程。马永生说，根据今年候鸟种类、数量，德阳市林业局确定了最终的采购金额——4万元。至于承接主体，已经有10年历史的德阳观鸟爱鸟志愿者协会毫无悬念地拿到“订单”——“我们对这里的候鸟最了解。”德阳观鸟爱鸟志愿者协会会长李小刚掰着手指，向记者列举不同候鸟的口味，例如，红嘴鸥喜欢吃小鱼和饼干……
截至记者发稿时，给鸟儿喂食的活动已经进行了6天，这期间气温骤降。但聚集在旌湖周边的候鸟们，为食物争斗乃至伤亡的情况已很罕见。
现实 鸟多食少，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实际意义
旌湖周边市民和林业部门陆续加入喂鸟大军。但是，“4万元钱根本不够用”。这是拿到订单后，李小刚常听到的一句话。他算了一笔账：每只候鸟平均分到的“伙食费”不足2元，候鸟北迁要等到明年2月底，三个月时间，这笔钱略显单薄。
在李小刚看来，此次德阳市愿意拿出财政资金，其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实际意义：候鸟保护不再是林业部门唱“独角戏”。
省林业厅监测，四川有三条候鸟主要迁徙通道;西线，大小凉山系—邛崃山系—若尔盖湿地(沿大渡河)，其中若尔盖湿地为高原夏候鸟迁徙的目的地之一;中线，川南—龙泉山脉—秦岭(沿长江、岷江);东线，川东平行峡谷(沿嘉陵江、渠江、诺水河等)。三条迁徙通道，宽度往往数十公里、长达数千公里。
此外，鸟的数量多、种类珍稀，也给现有的管护手段提出更高的要求。
成都观鸟协会理事长沈尤介绍，近10年来能够监测到的过境候鸟分别为雁鸭类、猛禽类、雀行类等五大类，记录在册的鸟类多达700余种，每年在四川过冬的水鸟，接近50万只。而最新更新的2015年度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IUCN名录)中，24种有灭绝威胁的鸟类中，有7种将四川作为迁徙通道或栖息地。
省森林公安局刑侦处主任费然说，现有模式下，对于候鸟迁徙时的保护，无外乎森林公安武装护送和林业站蹲守。然而，全省仅有2000多名森林公安民警，“撒下去根本见不到。”
期待 政府购买服务，激发社会力量参与动物保护
在省林业厅野保处处长王鸿嘉看来，在候鸟保护领域，通过政府购买服务等多种形式激发社会力量参与，已经迫在眉睫。
首先要突破的是政策障碍。去年公布的《四川省政府向社会力量购买服务指导目录》，野生动植物保护及相关业务并未列入其中。“德阳这么做，是真正的‘破冰’。”省野生动植物保护协会相关负责人认为，不必对德阳的探索评价过高，“让他们探索一下也不是坏事。”
其次，对承接方而言，送上门来的业务，也不一定能够“吃得下”。“如果喂鸟的钱超过一定数额，我们肯定接不到这个活路。”李小刚说，此次政府购买服务的金额较小，并不存在招投标等环节，容易操作。如果采购金额超过一定数额，必定涉及公开招标和资质审核。根据去年省政府办公厅印发的《关于推进政府向社会力量购买服务工作的意见》，政府购买服务承接主体必备条件如下：需具备独立、健全的财务管理、会计核算和资产管理制度。此外，还要具备相应的专业资质。
尤其是专业资质的审核上，李小刚说，这对于热情最高而又无稳定收入来源的公益组织而言，无异于当头一棒。
“我们鼓励通过政府购买服务等多种形式来保护候鸟，但是这种模式能不能铺开，铺开到什么程度，谁也不清楚。”王鸿嘉说。
□本报记者 王成栋 王域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