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小汽车摇号申请者近200万 有人祈祷先别中

　　昨日，市交通委主任刘小明表示，小汽车摇号政策调整具体办法月底公布。对于“久摇不中”者，将考虑“给予一个概率更高的办法，先进来的摇中的几率高一些。”

　　又一轮摇号在即，截至20日零时，本月个人小客车配置指标申请和确认延期者已超过177万，比10月新增11万。如果今年中不了，未来的形势将更为严峻——从明年起至2017年，每年的机动车指标仅为15万辆，其中88%的个人指标平均到每月仅1.1万个，比现在足足要少近万个。

　　一升一降中，摇号成了最“拼人品”的事情，将来近200万人“角逐”1万指标的“惨烈”也不难想象。然而，一边是要用车却“久摇不中”的人急得跳脚，另一边，还有不少“没想好”的申请者，扩大着基数、增加着难度。

　　不买也去摇

　　先摇着，反正没坏处——

　　“现在真不是急用车的，我想你也不用急于非要参与摇号。”对于越来越多的摇号申请者，刘小明昨日发出如此“规劝”。

　　“可谁能保证在着急用车的时候一下就能摇中呢？”有网友提出质疑，“摇号这种说不准的事儿，不就得趁不急着用车，尽早开始准备吗？”

　　自摇号制度实行之日起，中签便越来越难、难上加难。一路走低的中签率，令号牌越发成为一种公认的稀缺资源。对于那些不着急用车，甚至中短期内压根就没有买车打算的人们而言，如今“想不想要”已经和“需不需要”没有直接关系了。归根结底一句话，先摇着，反正没坏处，为什么不？

　　“每个月发现没中，长出一口气”

　　于淼(2013年8月开始参与摇号)：最近三年我肯定是不买车的，因为不需要啊。我住的地方不偏远，平时上班都是地铁点对点，很方便。而且父母不在身边，家里没有老人，媳妇没怀孕，两三年内也不打算要小孩。只有偶尔逛街累了又不好打车，我们才会开玩笑地叹口气说，“哎，要是有辆车就好了。”除此之外，真是没有用车的地方。

　　今年夏天我发现摇号越来越难了，开始担心以后需要的时候没有，就进行了申请。因为摇号这事儿，媳妇还跟我发火了，说“你有病啊，万一摇中了怎么办？”因为吧，她想多存点钱，又觉得用不到车，特别不想买车。

　　一开始她把我说蒙了，是啊，摇中了怎么办？看看外面那路况，楼前马路边都停满了车，你现在给我一辆车，我都没法开，更不知道怎么停。

　　可又一想，哪那么容易中啊？我同事和他老婆、他爸三个人一起摇了快两年，一个都没中，我摇这几个月就中了？万一真中了，我就买一辆最便宜最破的二手小奥拓，先把牌照上了搁着，要是媳妇还嫌费钱就放弃呗。

　　我的心态吧，说出来挺“欠揍”的，摇着号，又暗暗祈祷自己先别中。每月人家紧张地期待着，我是发现没中，长出一口气。因为中了还真是挺被动的，放弃又怕损失人品。可现在不摇？看看同事那悲惨的运气……最好是我就这么摇着摇着，摇了三年，等真的需要车了，哎，你再用积蓄的“人品”给我中一个。

　　“大家都知道号牌是个‘好东西’。”

　　高枫(2013年6月开始参与摇号)：我估计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会买车的。因为就这个月我刚买了房，每月要还7600块的贷款。除此之外，首付里有几十万都是问亲戚朋友借的，就算手里还能攒点积蓄，也要拿去一点一点还给人家。今后至少十年八年，我都得是“月光”的状态。实在有需要，就租车吧。

　　别看我这么“穷”，我也参加摇号了。有个同事跟我一起摇，他知道我的情况，经常“恨恨”地说，“不买车你还摇，这不是捣乱么？就你们这样的人太多我们才中不上。”我就哄他，“摇中了借你用借你用。”心里想，你管我呢，凭啥不能摇啊？

　　其实我摇号主要为了能租出去，当然了，得租给知根知底的朋友。人家再“意思意思”，每月给我500、800的，不也是一点收入么？或者有着急用车的领导，先借给他用，还能落个人情。

　　大家都知道号牌是个“好东西”，又没有成本，当然能申请就去申请了。就算我自己用不着，握在手里再做打算，总是有别的益处，何必要“高风亮节”让出去呢？

　　摇中也不买

　　无惩罚，每月弃号近千人——

　　如果说不急于买车的人，出于追求自身利益的考虑，跟着大伙儿一轮轮地摇着号还算“情有可原”，那么已经“百里挑一”的中签者却不去充分利用这“闪闪发光”的幸运，才真真是“拉仇恨”的节奏。

　　数据显示，从2011年8月起，每月的摇号开始有作废指标滚入摇号池参与重新分配，当月滚入1401个作废指标。这一数字逐渐升高，在去年3月达到最高值，产生2682个弃号。而今年以来，每期的弃号一直稳定在八九百左右。

　　“两年不得摇号”、“三年不得申请”、“摇号前交押金，摇中不买要扣除”……对于摇中不买者，官方、民间曾提出过各种建议，但直至今日，在现行的摇号规则中，对那些逾期未使用的指标，仅视为“自动放弃”，当事人并不会受到任何处罚。

　　“政策定的就是这样，允许大家参与”

　　杨帆(2012年1月参与摇号，当月摇中，放弃购车)：摇号政策刚出来的时候，我就有摇号资格，当时家里有一辆车，是我女婿的，平时给我开。我也没想着摇号的事，都是过了一年了，有一次邻居跟我说，“你有驾照符合摇号资格，干吗不摇一个？”我想想也是，眼瞅着摇号的人越来越多了，谁知道这今后得有多少人摇号？我想那我也试试运气吧，没想到第一个月就摇上了。

　　刚摇上那会儿，周边人都说我运气好，可你说买车吧，家里人又觉得不合算。本来也有车开，再买车又是一笔开销。当时女婿说，市面上有能卖号的，我们就想干脆把号卖了得了。结果打听了三个多月，也没有信儿。我邻居也有个说要租我的号，一个月给1000多块。用我的名字去上牌买车，我犹豫了一阵，觉得这事也不太安全，没敢答应。就这么犹豫着拖了6个月，把资格拖黄了。现在看来，当时还是应该买个车把号留下，明年限制更多了，想买个车更难了。

　　说摇号不买就应该惩罚，我觉得这个不合理，也不是说我就故意捣乱，当时也是想尝试的心态，谁想到就一下摇中了？再说你政策定的就是这样，允许大家参与。一家子一起摇号的多了，能说这些人都罚么？

　　退一步说，你罚也没什么用，本来弃号就是决定不买车了，你罚人家几年内不许买车，能起到什么作用？

　　“摇号概率这么低，谁不愿意多增加自己机会？”

　　武浩(2011年6月参与摇号，2012年6月摇中，将车牌借给他人使用)：我不属于故意捣乱的类型啊，我摇号是真想买车，不过按我的计划，是过两年才买。但摇号哪有谱儿啊，等想买时候再摇，还能摇上么？所以只能提前就摇。看看我身边的朋友，摇三年还没摇上的多了，我这想法再合理不过了。

　　只不过摇上得太早，我钱还没准备好呢。那时候正好有个朋友想买车，我就想让他先用我的号买了开着，等他摇中了，再把号还给我。

　　不过现在情形有点尴尬，他又摇了一年多了，还是没有摇上。眼看着明年就要减少名额了，摇号更难了。这时候我也不好意思跟人家要牌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要说弃号的不合理，主要不赖参与的，还是赖摇号政策。你说现在摇号概率这么低，谁不愿意多增加机会？我身边认识的人，都是全家出动，最夸张的四个人摇号的都有。那要是碰巧两三个人都在一期摇中了，可不得放弃一个号？

　　较真

　　有便宜不占，

　　什么蛋？

　　如今京城摇号的人们，都应该记得一个日子——2010年12月23日。那一天，是《北京市小客车数量调控暂行规定》执行前最后一天；那一天，全北京市的4S店灯火通明，通宵售车；那一天，一纸摇号通知，引得京城车贵。

　　彼时有媒体引述买车人的心情：“今天不买车，我怀疑我这辈子都买不到了。”未承想听来有些夸张的话语，如今成了许多人挥之不去的“诅咒”。

　　这个故事告诉人们一个浅显的游戏规则——有便宜要占，而且得早占。

　　之后摇号三年，只是这一游戏规则的重演——甭管有需求没需求，趁着还有人“后知后觉”，赶紧发动全家人抢个指标——摇不到无非是多敲了几下键盘，摇到了，收益就是无法再生的资源。

　　这一轮回恍若现代寓言，发生在我们这个社会的各个角落——机动车摇号、保障房申请……无论是得利者、受害者还是旁观者，都会得出一样的结论：“有便宜不占，××蛋。”

　　让老百姓得出如此结论，无非是两个原因——人们担心“没准哪一天政策又变了”，怀疑“凭什么他就能钻空子”。

　　机动车摇号政策的三年变迁证明了这一点：三年前，“限号”毫无征兆；三年后，“减少指标”又突如其来；再过两年，兴许还要“以车位换车牌”——如果你已经发动全家摇到了牌照，恭喜你，又赚到了。(本文受访者为化名)   

　　主笔 魏婧 吴楠   

　　插图 宋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