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恩师

19.04.2016  21:42

  我很荣幸,1965年入校,半个世纪见证了母校的发展强大,狮子山的沃土培育我成长。68周年校庆《我与母校》征文约稿,触动了珍藏在心灵深处的温暖与感动。这是我的老师们赋予我的成长的动力,逆境中义无反顾的勇气,受用一生的最宝贵的精神财富。

  在我的教学生涯中,有幸得到汤炳正教授、屈守元教授、冉友桥教授、苏恒教授、雷履平教授、刘君惠教授、潘述羊教授等国内外知名的学者,学识渊博、德高望重的先生传道授业解惑;胡道南先生、张惠仁教授、范文瑚教授、曾永成教授、范昌灼教授为我审阅讲稿,把关指航。一路走来,有太多老师的支持、关爱、帮助、鼓励,我终生铭记!

  论文写作又受惠于朱文显教授、傅昭中教授。忘不了《胡适<文学改良刍议>之我见》、《觉新形象的再探讨》的问世,朱先生、傅先生在编辑部与我促膝长谈,从选题意义、学术研究动态、内容创新到论点提炼、逻辑结构、语言删减……谆谆教诲,受益匪浅;更忘不了《曹七巧论》一文,他们为之付出的汗水和心血。由于历史原因,张爱玲著作曾被列为禁书,80年代末刚影印出版,仅仅为了给学生“提意见”,当时身兼党委宣传部部长和学报副主编的傅老师,在百忙之中阅读了三十余万字的张爱玲作品集,对论文内容、观点、结构、措辞皆提出中肯意见,令我很感动。朱文显教授对此论文极赞赏,在编辑部说:“不知周芳芸的下一篇是否还能写得这么好?”这关注、这厚爱是压力、动力、鞭策、激励——为了不辜负这期待,我深知山高路远,不敢有丝毫懒散懈怠。

  特别要感谢我的恩师汤炳正教授。汤炳正教授是我国楚辞研究专家,中国屈原研究会会长,其学术在中外学术界影响深广。先生不仅学识渊博,且人品高洁,令人仰止。

  与先生相识是在我一生中最困难之时。1978年,我作为心脏病科研病人在川医住院一百多天,医治无效,顽固性频发期外收缩无药可施;被文革耽误的青年教师,学业上又面临着补课、考试、淘汰,悲苦之极。我不愿向命运屈服,渴求拼搏,危难中想起汤先生,冒昧到校外塔子山先生家登门求师。第一次见面我坦诚地把自己的处境告诉先生,德艺双馨的先生竟收下我这个一无所知的笨学生,令我感动不已。

  先生教我严谨治学。首先要在钻研教材上狠下功夫:“阅读作品时,脑海里要多些逗号,一字不苟;欣赏作品时,脑海里要多些叹号,感情上要能产生共鸣;研究作品时,脑海里要多些问号,追根到底,多问几个为什么。”备课时,一定要抓住重点难点深入钻研挖掘,要在前人基础上有所发现和突破。既要有“鸳鸯绣出从君看”的能力,又要有“愿把金针度与人”的满腔热情,“授人以渔”,培养学生提出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先生告诫:教师站在大学讲台上不能没有自己的学术观点和见解,否则就不要上讲台。为训练思维能力,先生要我每周一下午到他书房,当面汇报一周的所学所思。先生严肃认真、一丝不苟;我忐忑紧张,惟恐用心不够让先生失望。这样的训练坚持了近三年,终生受益。

  先生教我怎样做人:无论生活中发生了什么事,教师每一次都要满腔热情地走上讲台,全身心地投入。让我懂得教师对学生的影响不只是传授知识,更是其全部人格、精神和智慧。先生身教言传、以身作则:去武汉开学术会,下午两点半的飞机,上午坚持听完我对《雷雨》、《日出》中周繁漪、周朴园、陈白露形象分析近三个小时的试讲录音,从内容分析的深度到音调语气的高低提出中肯意见,然后微笑着说:“现在,我可以放心地启程了。”

  先生最不能容忍的是自暴自弃、沉沦堕落。由于历史和现实的复杂原因,在能否继续上讲台的残酷竞争中,我几度在风口浪尖沉浮,面对超负荷的压力,无奈无助……我也曾迷茫、痛苦,一度想放弃自己的信念与追求。先生十分生气:“我原以为你很有志气、有毅力,殊不知你太经不起考验,在紧要关头竟如此脆弱!”一针见血、振聋发聩,我羞愧万分、无地自容。先生在党委主持的老教授座谈会上为我大声疾呼,要保护扶持刻苦钻研、努力上进的青年教师。先生还特地为我书写了“自强不息”的条幅,我领悟到:生命的意义就是奋力拼搏。座右铭贴在我的书桌前,镌刻在我心中,永远伴随我生命的春夏秋冬。先生八十四岁高龄时,又书写了“积健为雄”的条幅,不顾年高体弱,登上五楼,亲自看着挂在我的墙上,催我奋进。

  世间真情弥足珍贵,让生活芬芳馥郁、温暖如春!学生永存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