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曾叫“龟城”？ 最早的成都人崇拜乌龟、鸟和太阳

　　文/彭志强

　　成都，有锦官城（锦城）、芙蓉城（蓉城）等多个知晓度很高的城市符号。“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蜀相》），“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春夜喜雨》），杜甫在这两首诗中提到的“锦官城”，说的是三国蜀汉时期刘备、诸葛亮治理的成都。五代后蜀王孟昶为花蕊夫人满城遍植芙蓉花，成都又有了“芙蓉城”美誉。其实，更早的成都，还有“龟城”的别号。而乌龟，则是远古成都人的一种生命崇拜。

　　【太阳神鸟】 金沙遗址博物馆“镇馆之宝”，成都市城市形象标志，中国文化遗产标志。

　　一把时间的剪刀

　　没有阳光可以抚摸，巫师的咒语苍白如水

　　你看，你也看不见分分秒秒的流水剪影

　　冬剪断了秋，秋剪断了夏

　　夏剪断了春，春剪断了冬

　　一把时间的剪刀，把先秦以前的古蜀王国

　　剪得只剩四只鸟的背影

　　【铜鸟】 金沙遗址出土的铜鸟多为昂首，此鸟嘴上翘，说明铜鸟只是某一大型铜器的饰件。通长5厘米，高5.3厘米。

　　历史的看客

　　铜鸟一觉醒来

　　时间已经飞行了三千年

　　太阳还是那个太阳

　　只是光线不再那么轻巧地穿过

　　浮在人们心尖的云雾

　　要借助玻璃的全力反射

　　上翘的鸟嘴

　　才能抵达山的高昂

　　才能抚平河的平静

　　哪一束光能够咀嚼出古蜀王国

　　陷落在沙土里的历史韵味

　　鸟会衔住眷念向上，深呼吸

　　【石鳖】 先民渴望长寿的图腾崇拜，也是金沙人巫觋手中重要的巫术工具，作为卜问吉凶祸福的灵物。长10.9厘米、宽8.8厘米、厚2.73厘米。

　　龟壳上裂开的绯闻

　　蜀国臣民叹口气，龟壳裂开了绯闻和真相

　　花蚊子咬住传说喋喋不休

　　奏折背面的满朝文武低吟王八

　　王旗上的蜀王改名换姓，羞了一座城

　　鳖灵从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只关闭杜宇盛世，一只打开开明王朝

　　第三只眼嵌在龟脖上看天上的星星

　　落下蜀国无数帝王将相

　　龟城与乌龟崇拜

　　成都，为什么会是一个龟城？要从成都的来源说起。相传最早对成都二字给出解释的是宋人乐史的《太平寰宇记》。乐史认为成都的得名是“以周太王从梁山止岐下，一年成邑，二年成都，因名之曰‘成都’”。一年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已故民族史学家任乃强先生在《成都》一文中，更有详细补充：“望帝杜宇新营过这座都城，所以取名‘成都’，是取成功、成就、完成的意义”。因为杜宇“认为建国功成，可垂久远，这个都城可以一成不变了，所以命名为成都。”

　　事实上，从高空鸟瞰成都，整个成都城形状的确就像一只乌龟。古文献《搜神记》中曾有记载，秦朝的张义修筑城墙时屡筑屡塌，忽然有一个大龟沉于江中，至东子城东南角而毙。张义向巫师请教，巫师建议依龟形筑城，从此成都便有了“龟城”的别称。

　　除了这个传说，把成都历史从2300年推前至3000多年的成都金沙遗址，还有出土的石鳖、卜甲等文物，记录了远古成都人的乌龟崇拜。我曾在诗集《金沙物语》中，多次写过与乌龟崇拜有关的诗歌。比如金沙石器文物“石鳖”，就有一首《龟克上裂开的绯闻》，写的就是蜀王杜宇和丞相鳖灵（后来的开明帝）以及鳖灵之妻的历史故事。

　　传说早在蜀王杜宇统治成都时期，金沙就是重要的都邑，远古成都人的祭祀生活长达500年，更绕不开蜀王开明。开明，就是蜀国丛帝鳖灵，原为杜宇王朝的丞相，因为治水有功，深受民众拥戴，杜宇禅让帝位予他，于公元前666年前后称开明帝，建立开明王朝。不过，民间传说的鳖灵并不是一个光彩角色，甚至有点阴险，因为他的妻子和杜宇好上了，杜宇后来才把帝位禅让给开明，然后在死后化为杜鹃鸟催促蜀人不忘春播。

　　蜀亡，大约在公元前316年。开明传位十几代子孙、治蜀300余年后，秦惠文王觊觎蜀国富足的物质、人力资源，派遣大夫张仪、大将军司马错率师从石牛道伐蜀。蜀王战败，后为秦军追杀，秦速灭蜀。于是，有了张仪治理成都，进入“龟城”时代。

　　其实，乌龟还是古蜀国人渴望长寿的一种祭祀崇拜。在金沙遗址出土的成千上万件文物中，不仅有石鳖，还有一件长达46.4厘米的卜甲，这件中国迄今发现的最大卜甲，从一个侧面印证远古金沙人盛行巫术活动，喜欢根据龟甲裂纹卜问事情吉凶。

　　太阳崇拜与鸟的崇拜

　　其实，在成都，很多读者对金沙遗址博物馆并不陌生。甚至可能有人也知道金沙镇馆之宝“太阳神鸟”金箔，是成都市的城市形象标志，这个标志就挂在人民南路南延线跨越三环路的桥拱上。但是，可能很多人并不知道，“太阳神鸟”还是中国文化遗产标志，代表着一个国家的文物魅力。同时，“太阳神鸟”也是古蜀国的太阳图腾标志，它代表着远古金沙人的生命信仰之物。

　　在古蜀国那个没有文字记载的年代，3000多年前的金沙王都，那时谈不上科学，更多靠信仰生存。在古希腊神话里，有很多神，比如太阳神、风雨雷电各种神。在古蜀国也有类似神的崇拜。“太阳神鸟”金箔，这件文物体现了金沙人对太阳和鸟的崇拜，古蜀人对生命和运动的讴歌，也是古蜀国黄金工艺辉煌成就的代表（属商代晚期金饰作品）。它有一个成都人渴望光明的传说：四鸟负日。就是四只神鸟围着太阳逆时针飞翔，周而复始，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把光明送到千家万户。有研究认为“太阳神鸟”金箔外层4鸟代表四鸟负曰，也代表春夏秋冬四季轮回，内层12道芒纹代表一年十二个月周而复始。这是古代蜀人崇拜太阳和鸟的物证。

　　古蜀国人对鸟的崇拜物证，除了“太阳神鸟”，还有鸟首鱼纹金带、铜鸟等金沙出土文物。为什么古蜀国工匠们会铸造这么多鸟的祭祀物品或者王宫用品？除了飞翔，还是飞翔。那时没有飞机，远古成都人也渴望飞翔，认为会飞的鸟就是神，常用于祭祀表达梦想。2005年10月，“太阳神鸟”金箔的蜀绣制品搭载神舟六号飞船在太空中遨游后返回地球，这也算是当今成都金沙人帮助3000年前的金沙人完成飞翔梦。

　　编后：本版引用诗歌节选自彭志强诗集《金沙物语》。作者在本文中提及成都得名的由来，《成都故事》将在随后请专家专门解读相关的旧识新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