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老人替父寻成都工友 第一个老伙计现身:别赫金,我师傅

04.12.2014  09:05

  这是一位前苏联援华专家珍藏半世纪的老照片:高书雨、李德深、杜秋城……你们在哪里?

  人物画像

  前苏联援华专家

  来蓉工作两年多

  1956年,别赫金作为前苏联专家援建中国,在成都一家电子厂工作了两年多,带了不少学徒,交了一些中国朋友。后来他回国,双方渐渐失去联系。不过,别赫金一直保存着当年的老照片,对成都以及老同事们念念不忘,直至1996年去世。

  别赫金是一名钳工,在蓉工作时间为1956~1958年期间,支援新中国电子厂建设。据他儿子小别赫金的翻译、杭州赵女士转述,两年多的时间不长,却让别赫金印象深刻,对成都怀有深厚的感情。

  今年11月,小别赫金再次来到中国,这次到的正是成都。他特意随身携带了父亲珍藏的老照片,让赵女士翻拍了一份。“照片用一个密封袋子装着,虽然时间很久了,但保存得很完整,看得出来主人很珍惜它们。”赵女士告诉成都商报记者。

  高书雨(音)、李德深(音)、宁流佐、杜秋城(音)……64岁的俄罗斯老人在父亲珍藏的老照片背后,看到了这些成都老工友的名字。这位俄罗斯老人叫别赫金·弗拉基米尔·阿列克谢维奇(音译,以下简称小别赫金),希望找到这些工友,了却父亲别赫金·阿列克谢·伊万诺维奇(音译,以下简称别赫金)生前牵挂。而上月来蓉,让他这个念头更加强烈,便委托翻译于前日联系到成都商报帮他寻找。

  老照片·珍藏半世纪

  照片背后是俄语留言

  小别赫金提供的老照片均摄于1958年。有一张拍摄于春熙路的“新上海照相馆”,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男女,女子扎一对麻花辫,男子五官端正。背后,用俄罗斯语写着“致尊敬的老师别赫金”,署名为高书雨(音)、李德深(音);有一张是别赫金与一名中国男子的合影,背后同样留有字样“给苏联专家别赫金老师留念,您的学生宁流佐”;另一张男子独照上,背后留言“给别赫金留念”,署名为杜秋城(音)……

  这些照片中,除了“宁流佐”为中文署名,其余均使用的俄语。小别赫金的翻译赵女士称,她将俄语名字再翻译回中文名字,却只能是音译,无法确定具体的写法。

  老工友·找到第一人

  “我记得,他是我的师傅

  前日下午,成都商报记者几经周折,终于在新都找到了宁流佐老人。他正在小区棋牌室和几位老人一起。提到别赫金,78岁的宁流佐立马就说:“别赫金啊,我记得,他是我的师傅。

  忆工作

  “他是专家,我是组长

  宁流佐说,1956年,别赫金作为前苏联援华专家,和其他专家一起来到成都一家工厂,为工厂提供技术指导。当时,宁流佐刚刚20岁,对于一大批前苏联专家的到来,宁流佐等年轻人显得非常兴奋。“当时刚回来,就听说前苏联援华专家要来,大家都刚从学校毕业,才参加工作,很多东西都不懂,想尽快学些东西。想到前苏联专家要来,我们可以学技术,由他们来教我们,最好不过了!

  宁流佐回忆,很快,前苏联援华专家们来了。“很多人,每个车间都有专家指导,别赫金就分在我们冲模组,压模组是另外一个前苏联专家,我还记得他叫尤赫良科夫。这些专家和大家一起工作。我当时在冲模组,是冲模组组长,别赫金每天都会来车间指导工作。”宁流佐说。

  在宁流佐的印象中,别赫金在工作上非常认真负责,“虽然语言不通,但大家有问题会通过翻译问他,他也很耐心地解答。

  宁流佐回忆,在一次铸模中,需要把钢板冲压成盆状,他和工友们做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当时我们不懂,做出来有几个地方就烂了。我们就去问他,他很热情地通过翻译告诉我们,哪几个地方钻孔不能钻穿,我们就按照他说的方法再去做,就对了。

  忆友谊

  合照一张 书信一封

  “大约两年后,专家离开,当时工厂还搞了欢送会。”上世纪50年代末,别赫金和其他前苏联援华专家离开成都。在走之前,别赫金和工厂的许多工人合影留念,宁流佐就是其中之一。在照片的背面,宁流佐写下一行字:“给苏联专家别赫金老师留念,您的学生:宁流佐。

  宁流佐至今还珍藏着这张和别赫金的唯一一张合影。照片里,年轻的宁流佐戴着帽子,穿着皮夹克,稍显拘谨。他的旁边,是高鼻深目的别赫金。这张照片被宁流佐放大后,放在客厅最显眼的相框里。每每子女问起,宁流佐都会给他们介绍:“这是别赫金,前苏联派来支援的专家,我的师傅。”“50多年了,我还经常想起他。

  宁流佐说,别赫金离开中国后,他还给别赫金写过信。“这封信,也不知道他收到没有。后来,我也没有收到回信。这么多年来,断了联系。

原标题: 俄罗斯老人替父寻成都工友 第一个老伙计现身:别赫金,我师傅

  听说别赫金的儿子想到成都来找他们,宁流佐很高兴:“欢迎他过来,期待与老师的家人见面。

  他为何跨国寻人?

  □父亲到生命最后一刻都在想着成都,想着自己曾经工作过的电子厂、自己的学徒,他为自己在中国有这么多的学徒而感到自豪。

  □父亲对成都这个城市感情很深,有一盒子的照片,关于节日的、老同事的,都被很珍惜地保存着。

  □我出版过几本关于工作的书,现在产生了写一本关于父亲的回忆录的想法。

  □我因工作关系曾接触过中俄关系以及历史。原来我跟中国是早就有联系的,我跟中国朋友的友谊是早就存在的。这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64岁俄罗斯老人小别赫金

  其他工友今何在?

  据宁流佐介绍,除他外,当年曾与别赫金共同工作过的工友,大多已去世。宁流佐看了小别赫金翻拍下来的照片,“这个人叫伊明光,已经去世了;这个是杨招生(音),以前是个车间主任,几年前也去世了。”在翻到背面留有“高书雨”、“李德深”、“杜秋城”名字的几张照片时,宁流佐说,俄语翻译的中文名字有出入,“李德深应该是李德馨,一个女同志;杜秋城应该是邸秋成。但退休后,很多老同事没联系了,现在他们在哪儿,有没有在世,我也不知道。

  对话

  小别赫金:

  父亲

  到生命最后一刻

  都在想着成都

  前晚,成都商报记者联系并对话了在俄罗斯的小别赫金。

  成都商报:当年,你的父亲回国之后,是否常常提起成都以及成都的老同事?

  小别赫金:他到生命最后一刻都在想着成都,想着自己曾经工作过的电子厂、自己的学徒,他为自己在中国有这么多的学徒而感到自豪。在一段时期内,他和他的老同事互相通过信,但是在(上世纪)60年代的时候,联系就中断了,后来也没能恢复联系。他对成都这个城市感情很深,有一盒子的照片,关于节日的、老同事的,都被很珍惜地保存着。

  成都商报:你是什么时候有了寻找父亲老同事的想法?

  小别赫金:我一生都有这个想法,在父亲去世之后更强烈。我出版过几本关于工作的书,现在产生了写一本关于父亲的回忆录的想法。他对我的人生产生了很大影响,所以我希望我关于他的记忆会更长久。这是一个原因。

  另外,我因工作关系曾接触过中俄关系以及历史。在父亲去世之后,我查阅了很多中俄关系资料,关于父亲的故事也愈发清晰。原来我跟中国是早就有联系的,我跟中国朋友的友谊是早就存在的。这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是促使我寻找父亲老同事的另一个原因。

  成都商报:之前是否曾试过寻找?

  小别赫金:我之前曾通过其他渠道问过,也跟来俄罗斯的中国大使谈过此事。但是,(今年11月)到成都之前,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找我父亲的老同事。父亲工作的单位我不记得了,我的父亲是钳工,应该是在需要钳工的工厂,应该是无线电电子厂。父亲在成都的时候,我没有和他在一起,因为我当时还小。

  成都商报:现在,我们已经联系到了照片中其中一位老同事,宁流佐。

  小别赫金:我完全不知如何寻人,曾经觉得除非奇迹发生。看看,太棒了,奇迹发生了!我认为我应该会经常到成都,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见个面,谈谈当年的老故事。我希望和成都的联系会一直持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