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唯一通宵公交线路司机

　　298路通宵公交司机熊建在工作中。

　　凌晨，298路通宵公交车行进在成都街头。

　　黑夜和白天，只交替没交换。我们能够感知前半夜的灯红酒绿，却很少能体会后半夜的万籁俱寂。成都，作为中国西部特大中心城市，它不仅仅只有喧闹的那10多个小时，还有我们很多人所不熟知的另一面。黑夜和白昼的更替间，这个城市依然在迎来送往。今天起，我们聚焦一群活跃在成都夜色中的人，来看看他们眼中，蓉城不一样的精彩。

　　298路，成都第一条，也是唯一一条通宵公交车线路。每天13班，从城南到城北。成都的夜什么样，司机熊建最有发言权。在通宵公交上，他与困倦和孤独感做斗争，也体会着乘客的疲惫与快乐。穿梭在夜色中，熊建驾着公交车，迎来送往着夜晚上班和下班的人们。

　　 变化

　　 路线有点绕 开行4年 乘客越来越多

　　12月23日晚10：25，冬至后的第二夜，44岁的熊建检查完车辆状况后，驾着298路公交车离开场站，开往位于天府软件园旁边的新会展中心公交站。第一站上了12个人，其中就有26岁的小郑，天府软件园里的程序员。

　　小郑是2010年底通宵公交开通后的第一批乘客。“园区以前还有班车，通宵公交开行后就没了。”前几年，298路全是7米的仿古木制风格小公交车，“在软件园能够挤上车就不错了”。今年下半年，小郑发现，10米的公交车变多了，7米的车少了，“大概乘客越来越多了吧。”

　　第五站，地铁世纪城站，穿着西装的果儿上了车，今年6月，28岁的她在环球中心某餐饮店入职，一加班就要乘坐298路。她准确地说出了298路的特点：整个线路呈“Z”字形，从天府新区向金牛区延伸，“你一会儿就能感受到，这条线路有多绕。”

　　 体谅

　　 一趟38公里 路边停车 没到站也常“通融”

　　一路前行，常常一条街一个人都没有。当有人提出在路边停车时，即使还没到站，熊建还是会根据情况有所“通融”。“常常坐通宵公交的人，都是比较辛苦的，能帮就帮一点。”熊建说。晚11：15，车停在红星路四段，呼啦啦上来9个40-50岁的女士，她们是春熙路某商厦的保洁员。每晚11点后下班，她们对这个站点的公交车收班时间烂熟于心。尽管已做了8小时体力劳动，她们仍在车上有说有笑。

　　一个小时后，火车北站公交站，所有人全部下了车，这是298路的终点，也是新的起点。没有停留，熊建继续驾驶着公交车踏上返程，一趟车要跑约38公里。在人民北路二段北，38岁的刘兴全扛着一辆折叠自行车上了车，他刚接了一单从九眼桥到九里堤的生意。

　　熊建说：“代驾者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一辆折叠自行车。”刘兴全做代驾1年多，白天打零工，晚上代驾算是兼职。每趟298路，基本上都能遇到代驾的人，看来，“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的观念已深入人心。

　　 感动

　　 乘客素质高 半路抛锚 众人主动来推车

　　每趟车，都会遇到一些“状况”。比如在华西坝站，一个流浪汉在辅道中间慢慢行走，熊建只能驾车提前从辅道进入主道，绕开他。

　　熊建的同事曾在凌晨3点多遇到坐过站的醉汉，一定要司机送他回到正确的站点，劝说未果，司机只能报警求助。

　　通宵公交乘客少，但“素质都挺高”，也会有暖心的场景上演。今年4月，有一次熊建驾车在路中间抛锚，8名乘客二话不说，一起动手帮他把公交车推到路边。“天黑了，想找几个人给你推车很不容易，还是很感动的。”

　　24日00：20，回到终点站的熊建驾车驶向加气站。第一趟车回来他还比较精神，加气、吃饭，要在1小时内搞定，1：30再发车。

　　第二趟回来后，上好闹钟，在车上铺上棉絮，他可以睡上1小时左右。冬夜的凉意不是最恼火的，最恼火的是跑晚10：50那趟车，凌晨2：30和5：30还要分别出发，中间基本没有什么休息时间。

　　 选择

　　 为了照顾妻子 主动从白班到了夜班

　　两年前，因为妻子患病，为了照顾她，熊建告别5年的白班生涯，到了夜班——成都公交集团唯一一条通宵公交班线。10个司机，5人一组，上一天班休息一天。这些司机年龄从30多岁到50多岁，上夜班各有原因：开了4年车的钟师傅家里有生意，白天要帮忙；肖师傅住得太远，晚上的时间不耽搁……

　　298路每天13班车。1：30以后，每个小时发一班车。2：30的那一趟，298路就基本上没有什么乘客了。熊建说：“从南到北的话，不管怎么都还有乘客，可有时候从火车北站回来，一路上一个乘客都没有。”与“困”做斗争，是每个通宵司机的必修课。除了白天睡好以外，他们还有抽烟、喝浓茶、涂风油精、吃酸枣等驱困的办法。

　　 孤独

　　 生活黑白颠倒 但每个工作都得有人做

　　孤独，也是通宵司机们要克服的。前半夜乘客还比较多，到了后半夜，一趟车上没几个人，一上车大家就开始打瞌睡，车子开过去又开过来，始终“冷冰冰”的，熊建倒希望乘客能够和他说说话。“黑白颠倒，几乎和社会脱节了，有时感到很孤独。”

　　尽管孤独，但熊建还没有换岗的想法。由于妻子身体不好，他俩没要孩子，他只想把妻子照顾好，“想远些，到老了也只有她能陪我。”

　　晚上离开家时，妻子会叮嘱熊建：“跑慢点，注意安全。”快要靠站时，乘客会对熊建吼一声：“师傅，有下啊！”每一句，都是一种情感的牵绊。熊建的真心话是，开夜班车比开白班车开心，乘客都是常客，更愿意和司机打招呼。从内心来说，他不喜欢别人天黑了来赶车，“毕竟太辛苦”，但是每个工作总得有人做。能把他们安全地送回家，他很知足。

　　华西都市报记者 王浩野 摄影 吕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