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人”霍米茨基:蓉欧快铁、友城罗兹背后的牵线者
波兰前驻华大使塔德乌什·霍米茨基。
霍米茨基和妻子在成都一家鞋店里跳起双人舞。
华西都市报记者刘秋凤摄影吴小川
4月7日，塔德乌什·霍米茨基从成都市市长唐良智的手里接过一本滚烫的荣誉证书，成为新晋的成都市“荣誉市民”。黑框眼镜、浅色衬衣、棕色西服，塔德乌什·霍米茨基把证书放在胸前，笑得合不拢嘴。作为波兰前驻华大使、现任波兰外交部巡回大使，塔德乌什·霍米茨基每年都是成都的座上宾，力促成都与波兰进行密切合作。蓉欧快铁、波兰驻成都总领事馆、罗兹与成都结为“姐妹城市”……在所有成都与波兰的交好关系中，塔德乌什·霍米茨基是一位关键先生。
他当选为成都的“荣誉市民”，背后有着怎样的故事?从一名建筑业零工、然后当教师，再到一国驻华大使，他有着怎样的传奇成长经历?近日，在即将搭乘飞机离开成都前夕，他接受了华西都市报记者的专访。
总领事馆的“官方红娘”
塔德乌什·霍米茨基已经数不清来过成都多少次。这座城市留给他很多记忆。坐在成都的一处咖啡厅里，他点了一杯普洱茶，向记者打开了话匣子。
2008年，在塔德乌什·霍米茨基担任波兰外交部亚洲及太平洋司大使衔司长，在波兰的办公室里，他翻看着地球仪，中国西部的数百个城市中，他将目光定格在成都。“波兰应该在中国西部设立一个总领事馆。”塔德乌什·霍米茨基回忆说，他的这一想法非常坚定，当时外交部列举了3个备选城市，他认为成都是最好的选择。
2008年到2011年，由于当时的全球经济危机，波兰外交部预算紧张，所以，虽然他萌生了这个想法，但是行动暂缓。
2009年，他出任波兰驻华大使，来成都访问后回到波兰外交部，更加坚定了他的这一想法。“中国西部潜力巨大，我们应该在那里开一家领事机构。”选址是最难决定的问题。当时波兰外交部的意见并不统一。
塔德乌什·霍米茨基说，波兰外交部的官员讨论了很长时间，但成都依然是他的首选城市。2014年，塔德乌什·霍米茨基率领波兰外交部的设领考察团来实地考察。考察团中包括负责政治、安全、经济等各个领域的官员。现任的波兰驻成都总领事卡夏当时也在考察团中，卡夏对成都算是“一见钟情”。
在最后的商议阶段，蓉欧快铁成为最终的关键因素。塔德乌什·霍米茨基说，这是中国到波兰的第一条铁路，促成了波兰在成都设立总领事馆。
蓉欧快铁背后的“助力”
在担任驻华大使期间，怎样促进波兰和四川的关系?塔德乌什·霍米茨基心中早有策略，首先要打通交通大动脉。
塔德乌什·霍米茨基说，实际上，早在5年前，已有不少中国城市想开通到波兰的铁路交通线，通过波兰连接整个欧洲。“有几个城市和我交流过这个想法，但我认为成都是最有优势的。”话语中，他毫不掩饰对成都的青睐。
作为驻华大使，他非常想让这个项目尽快运行起来。他和中国与波兰的企业家、铁路建设方多次交谈，在与波兰当局的会议中，他都力挺成都。
“其实在蓉欧快铁开通之前，有些波兰人存在担忧。”他喝了一口茶，继续说，在波兰市场上，已有很多中国产品，波兰对中国存在贸易逆差。有的波兰人担心，一旦修建起蓉欧快铁，会增大双方的贸易逆差。既是挑战更是机遇。经过商议后，波兰政府认为通过这条交通大动脉，波兰商品也可以运输到中国来，融入“一带一路”发展战略。
2013年4月，蓉欧快铁开始运行。“对于波兰与四川交流合作，蓉欧快铁和总领事馆就是主要的骨架，在这个骨架的支撑和帮助下，双方加强经贸与文化交流。”塔德乌什·霍米茨基说，下一步就是鼓励更多波兰企业到四川寻找合作机会。四川将变成波兰企业了解中国的窗口。
2012年，他率50余名波兰企业家来蓉出席第七届“欧洽会”，成为当年出席“欧洽会”规模最大、签约项目最多的欧洲国家代表团。2014年，波兰驻华大使馆在成都举办“中国波兰经济合作推介会”，达成多项投资合作意向。目前，成都有370余家企业与波兰有直接经贸往来。
A面
文艺青年
生活不只眼前的学业，还有诗和远方
塔德乌什·霍米茨基的微信名有“大虎”两个字。他解释说，因为他出生在1962年，那一年是中国的虎年。
波兰是肖邦的故乡，音乐滋养着这块土地。塔德乌什·霍米茨基的童年与音乐也有着剪不断的情缘。他出生在一个典型的波兰家庭，母亲是一名上班的白领，父亲是一名音乐家，也在电视台当过音乐栏目记者。父亲爱弹钢琴，和很多波兰小孩一样，他从小在钢琴声中长大。
求学时期，塔德乌什·霍米茨基一直是班里的优等生。但生活不只眼前的学业，还有诗和远方。虽然学习成绩好，但他不是个书呆子。他特别喜欢背着一个大背包，在路边悠然地竖起大拇指，搭陌生人的车到欧洲各国旅游。年轻的塔德乌什·霍米茨基有颗不安分的心，眼睛一直望着外面的世界，脚步跟着梦想移动。
1980年，他在华沙大学读社会学。毕业后，在200比1的奖学金竞争中，他得到了去英国牛津大学继续深造的机会。1991年，他去意大利读书1年，学习国际关系和经济。然而，求学回国后，他求职的道路并不顺利。为了谋生，他打一些零工，当过建筑工人，也当过油漆工。1989年，他已经27岁了，才终于找了一份全职工作，在华沙大学当老师，教授社会学。
回忆自己打零工的往事，他取下眼镜，笑着揉了揉眼睛，手一挥，像是在说别人的趣事。
1992年，30岁的塔德乌什·霍米茨基迎来人生的转折点。他的一个朋友告诉他：“你有外国学习和生活的经验，为什么不去外交部工作呢?”这一句话点醒了他。
而当时波兰的社会环境也为他提供了一个大好机会。塔德乌什·霍米茨基说，在上个世纪90年代，波兰经历社会转型，重新建设国家时期，外交部也在进行着新变革。相比现在的正规考试，那时候选拔人才最主要考能力，比如说外语或有特殊技能，而不看重于考试成绩。在经过一个简单考试后，他顺利敲开外交部的大门。
“进入外交部后，我是一个工作狂。”塔德乌什·霍米茨基说，初入外交部，他只是一个在基层工作的小职员，每天都加班。很快，他就升职到所在处室的处长。当了处长后，他就花更多时间在办公室，回家得更晚，后来继续升任办公厅副主任，正主任。他的每一次升职，都意味着加班时间延长。
B面
浪漫先生
与妻子一见钟情，每个月都过纪念日
生长在音乐的故乡，塔德乌什·霍米茨基骨子里流着欧洲人的浪漫血液。
在接受华西都市报记者采访之前，塔德乌什·霍米茨基有个小要求。他马上就要坐飞机去北京，他的妻子苏珊另有事情会暂留成都，他要先陪陪正在逛街的妻子。
短发、一副框架眼镜，一个水晶装饰项链……苏珊比塔德乌什·霍米茨基身高略高，性格外向，说上几句话，就能听见她爽朗的笑声。
在鞋店里，苏珊正在为选择哪双鞋摇摆不定，为了帮老婆拿主意，塔德乌什·霍米茨基拉着苏珊的手，挺胸收腹，动作熟练地开始跳舞。“如果跳舞脚都舒服，那么这双新鞋就不错。”听他这么说，苏珊一边笑一边跟着他在没有音乐的鞋店里跳双人舞。他的这一举动让销售人员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俩的爱情故事就像是一部好莱坞爱情片。
2002年11月27日，当时塔德乌什·霍米茨基还是波兰驻韩国大使。在一次慈善晚会上，他见到了苏珊。两人互不认识，在晚会上也没有寒暄。等到晚会结束时，他们跟同一位朋友告别，这才误打误撞认识。塔德乌什·霍米茨基问苏珊，能不能送她回家，苏珊说好啊。
“时间还早，要不再去喝杯咖啡?”车上，塔德乌什·霍米茨基提议。性格活泼的苏珊欣然同意。那时，苏珊刚刚结束一段长达18年的婚姻，她还没打算进入下一段恋爱，大大咧咧的她说并不认为塔德乌什·霍米茨基是在追求自己。“聊了两个小时后，我才感觉到原来眼前这个健谈的欧洲人可能喜欢我。”
在和塔德乌什·霍米茨基结婚前，苏珊已有两个孩子。“我的丈夫是家里唯一的儿子，而我不想再生小孩。”苏珊说，塔德乌什·霍米茨基的一句话打动了他：“我不会没有小孩，因为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两年后，他们结婚了。在苏珊眼里，塔德乌什·霍米茨基是个特别浪漫的人。因为相识于27日，结婚12年来，每个月的27日都是他们的纪念日。每到纪念日，都有一份礼物摆在苏珊眼前。有时候，苏珊会收到135朵玫瑰花，那是他们第135个纪念日。有时候她会收到一盒巧克力，有时候会是一条短信。“但他从来不会忘记。”苏珊笑着说。
霍米茨基的人生哲学：
要敢于尝试，害怕就不会成功
华西都市报：从一个打零工的建筑工人，到一国驻华大使，您怎么看待您的人生经历?
塔德乌什·霍米茨基：我从来不会因为一件事困难，而不去尝试。当年我申请了奖学金去牛津大学深造，这个奖学金的淘汰比例是200：1，牛津大学也很难申请。但是不能因为可能的困难，而阻挡了你的人生梦想。如果你害怕，就不会成功。
例如，一位男士想邀请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士，如亚洲小姐喝咖啡。在还没有邀请之前，他可能会觉得很困难，那位女士可能会拒绝他，但你要敢于去尝试，说不一定就能成功呢。
华西都市报：您对四川人的印象如何?
塔德乌什·霍米茨基：在我担任波兰驻华大使时，我有三个助理是四川人。他们都非常优秀，四川人给我的印象就是特别聪明。同时，四川的美食美景也很多。乐山、青城山、峨眉山、九寨沟、黄龙等地，我和妻子都去过。
华西都市报：每个月都过纪念日，您和塔德乌什·霍米茨基的关系非常好，平时也会吵架吗?
苏珊：和所有的夫妻一样，虽然我们的感情非常好，但是吵架也是必须的。上周，我和丈夫因为是否买一处房子的事情吵架。他是一个很理性的人，他觉得那处房子的价格好。而我更看重房子的周围环境、邻居等感性因素。两个人争执不下。后来他主动说愿意放弃自己的观点，尊重我的想法，我也愿意尊重他的想法。我们开始坐下来沟通。夫妻就是这样，感情在小吵小闹中变得更好。
华西都市报：担任驻华大使期间，您最满意您的哪些工作?
塔德乌什·霍米茨基：最满意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在担任驻华大使期间，波兰与中国建立了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在经济上，我推介了很多波兰企业到中国市场寻找商机。同时也有一部分中国企业开始了解波兰，到波兰进行投资，但这个进度有点慢。在文化上，在我的任期内，大使馆每年都有约100个文化项目在中国举办。包括波兰海外最大的艺术展览。近期，我们正在加强教育领域的合作，我们想要更多的中国学生到波兰留学。
怎样才能当上成都荣誉市民?
目前，成都已有超过30名外籍荣誉市民，包括波兰前驻华大使塔德乌什·霍米茨基、韩国金泉市市长朴宝生、日本伊藤洋华堂中国总代表兼成都伊藤洋华堂董事长三枝富博、美国路易维尔大学曾唯斌教授、澳大利亚前驻华大使芮捷锐等。
根据《成都市授予荣誉市民称号规定》，凡遵守中华人民共和国法律、法规，具备下列条件之一的市外人士，本人自愿并经推荐，可以授予荣誉市民称号：为本市发展高新技术，加快经济发展，开拓国内外市场，推进城市建设和管理，贡献突出的;为发展本市科技、教育、文化、卫生、体育事业，贡献突出的;推进本市对外交流，开展合作，建立友好城市关系，贡献突出的;对本市社会公益事业和慈善事业，贡献突出的;其他方面贡献突出的。
当上荣誉市民后，有哪些好处?《规定》提到，对获得荣誉市民称号的市外人士给予适当礼遇。本市重大庆典活动，举办单位可以邀请荣誉市民参加。推荐单位应当与荣誉市民保持经常联系，定期向其赠送有关本市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宣传资料，做好跟踪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