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凡的考场 一个90后高考状元“初入社会”
2014年四川高考理科第一 封凡 18岁
成都七中
攀枝花人
爱好足球
高考分数
语文122
数学143
英语140
理综282
名
“真的不喜欢被采访啊！”封凡似乎觉得不妥，抬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记者，面带抱歉的笑容，“我是说，讨厌那种千篇一律的采访，老问学习方法……”
利
“毕竟有钱什么的，又不是坏事。”他后悔把复习试卷给了一个要复读的兄弟。在每年围绕状元产生的经济中，试卷和笔记出版是不小的一部分，而通常本人可以从中分到提成。
“我可以违约，但是那就没信誉了”，这位男孩严肃地说，“不仅我没信誉，还会影响北大对七中的招生。”
场
“我三点钟约了同学踢球……之后啊？之后也不行，晚上约见老师；明天替朋友给人补课；后天见高中同学；大后天出发去张家界……真的半个小时都不行！”这个雷打不动的足球之约，是半个月之前就定好的，没什么特殊意义。非去不可的原因就是“定好了”。
他是四川省今年高考的理科第一名
从6月22日查到分数那一天晚上起，名誉、商业、金钱就没有停止过寻找他。
18岁的他显然还没有准备好，招架了三天后，他把手机设置成“屏蔽陌生来电”。
但他也并不是跟钱过不去。
“你想，正规的商家会没法通过别的方式找到你吗？找不到我的，肯定也不是值得合作的”。
封凡发了。朋友和同学都在传，30万巨款从天而降砸中了他。
7月25日下午，他在刚开完毕业典礼不久的成都七中拿到了北大的录取通知书，里面有一张学费卡。他把卡号发过去，承诺给他30万的地板商很快就会把钱打进来。
“去给一家企业站次台就有30万，他这一暑假还不收钱到手软？100万肯定不止。”封凡广泛地出现在媒体和电视上，认识他的人评价说，出名和赚钱并不出乎意料，“要知道2009年四川省理科第一名，为家里和母校创收了110万”。
这位今年的新科状元，到底过了一个怎样的暑假？成都商报记者进行深度采访，回溯了封凡命运大变的一个月。
三天 从顺从到拒绝
讨厌记者采访学习方法
一个月前的晚上8点，封凡一家人坐在攀枝花的家中电脑前，紧张地刷新着高考查分网页，由于查的人太多，始终看不到成绩。
“687！考得还不错。”但他并不知道自己排名第几。
几分钟后，一个陌生电话号码激动地告诉他，他是四川第一名。“恭喜你是状元！”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至今他也没搞明白。但一个小时以后，他的家里坐满了各地的记者、亲戚朋友、老师同学，热闹非凡。
从此，电话就没有断过，总有人能通过各种方式得到他的手机号码。接下来的三天，他手机的电用得很快。“你自己看嘛”，他掏出手机翻出截屏图片递给成都商报记者看，某一天的从11点03分到11点50分，9个来电，都是不同的人。
他的暑假，就在回答一拨又一拨记者采访“独门学习方法”中开始了。
“封凡我想采访你的学习技巧是什么？”“封凡你是怎么拿到第一的？”“封凡你的成功诀窍分享下吧。”……
头一次被问及的时候，他还是赶紧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就说勤做题啊，定计划啊”,尽量让自己的“学习方法”听上去像那么回事。
“啊呀，我最不喜欢讲学习技巧、经验什么的。”前三天，他尽量配合，认真耐心地回答着各路记者的提问。到了出分的第四天，不记得这是第几十个电话，他终于不再客气，干脆拒绝了一个记者提出的问题，然后把手机设置防火墙模式，屏蔽了陌生的来电。
“真的不喜欢被采访啊！”封凡似乎觉得不妥，抬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记者，面带抱歉的笑容，“我是说，讨厌那种千篇一律的采访，老问学习方法……”
“学习能有什么方法嘛，我该怎么就怎么，该玩该吃也不耽误”，“你说说，我的学习方法哪能有什么参考性啊,每个人也不一样。”
尽管这样，他还是留意了媒体对他的报道，最不满是照片把他拍得很丑，“我理解状元都得被报道，每年都是这样，因为状元是要出名的，虽然我不想出名”。
很快 商家来了
“毕竟有钱又不是什么坏事”
“我还得催催他”，拿到北大的学费卡后，封凡决定给地板商打个电话。因为离上次出席地板活动隔了半个月了，他怕商家忘记，“毕竟也是30万呢”。
时间倒回半个月。
在某地板商的展厅中，形容起第一次出席商业活动的自己，封凡说简直被闪光灯“亮瞎了双眼”，他努力保持着电视里那种微笑。站在台中央，商家将象征30万梦想基金的凭证交给他。
除了出席仪式，30万的要求不算高，他需要对着镜头说，我们家里的地板一直用它。
另一次“走穴”是某品牌的葡萄酒，没有记者，只去做客交流，跟企业里的爸爸妈妈们聊天，酬劳是一件红酒。
由于他屏蔽了陌生号码，后来的一些商业活动没有能邀请到他。一家国内知名的销量领先凉茶，四处托人帮忙联络封凡，想邀他出席个仪式，最终没有找到本人。
他回忆，曾经还有两个电话打来，诚邀他代言，“我都没问是什么公司，也没仔细听酬劳，就挂了”。
屏蔽后仍然可以看到有电话进来，坐在记者对面，封凡的手机依然维持着10分钟显示一个陌生号码的超高频率。他不回电，最多看一眼归属地。“儿子，有个媒体打给你，想要……”，老爸的短信来了，告诉他最近几个被拒接号码的身份意图，包括那个凉茶。
他也不是跟钱过不去。虽然屏蔽了电话，但“你想，正规的商家会没法通过别的方式找到你吗？找不到我的，肯定也不是值得合作的”。
“毕竟有钱什么的，又不是坏事。”他后悔把复习试卷给了一个要复读的兄弟。在每年围绕状元产生的经济中，试卷和笔记出版是不小的一部分，而通常本人可以从中分到提成。
上学 遭遇挖人
“违约就没信誉了”
封凡已提前签约了北大化学系，其实高考分数对他来说意义不大。不过，查完分后的几天，发生了一件事情，令他很意外。
出分后的那天，他接到了另一所名牌大学招办的电话，大意是你来我们这吧，专业你来挑。“谢谢，我跟北大签约了”。
很快，又接到了该学校的电话，大意是我们能好好培养你。
“知道吗，我有点心动了”，封凡对商报记者说，我妈妈是医院的，我对医学是感兴趣的，化学毕竟是基础学科……
又过了一阵，他又接到了一个北京来电。令他震惊的是，对方竟然是封凡的偶像———一位在全国化学竞赛上看到过的中科院院士。
这个大男孩也不记得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只记得“他让我去读他们大学的化学系，还说了些鼓励的话……”
“真的还是挺意外，挺惊喜的”。那次挂了电话，他火速将那串北京号码存了起来。
“我可以违约，但是那就没信誉了”，这位男孩严肃地说，“不仅我没信誉，还会影响北大对七中的招生。”
时间 要有计划
因计划拒绝一切
7月25日下午，是封凡与同学约好一起踢球的时间，地点在成都七中门口。但是由于对成都的路况不甚熟悉，2点45分，他还堵在路上。他不停地打电话给每位约好的朋友，解释自己还在堵车。
这场足球是半个月前就已约好的。对于“违约”，封凡看得很严重，额头渗出了汗水。
记者发现，这个男孩已经规划好了半个月的详细行程，他脑中一直有个时间表，这个时间表不可撼动。就像那两个被他拒绝的商家，“肯定不行，我都约好同学聚会了”。
“我三点钟约了同学踢球……之后啊？之后也不行，晚上约见老师；明天替朋友给人补课；后天见高中同学；大后天出发去张家界……真的半个小时都不行！”
这个雷打不动的足球之约，是半个月之前就定好的，没什么特殊意义。非去不可的原因就是“定好了”。
在铺天盖地的媒体报道中，记者们都发现，“有计划的人”是对封凡最好的概括。“地板商刚出分就联系我了，活动又是在半个月后”，所以能被写进计划表。不像另两个商家，活动时间跟“见朋友”、“看书”冲突了。“商家也得提前约，提前做计划的吧”。
谁都不能打破计划，老师、长辈也不行，有钱也不行。“七中老师找过我帮忙补课，我也推了”，那是给一个竞赛班上课，15天，每天酬劳600元，一共9000元。
“他不是天赋过人，只是严格按照计划走”，一名采访过他的记者总结，这可能是他成为状元的重要原因。
成都商报记者 王垚
记者手记
典型90后和非典型状元
今年有个挺火的马佳佳，在万科演讲归纳了90后的几大特征，得到很多人的赞同，其中包含富足、信奉契约精神、眼中无权威等等。
封凡家中并非富有，但他对钱有明显的“差不多就行”的观念，同记者几年前采访的一些状元们相比，捞金的意愿不算强烈，但他也不拒绝，更不避讳谈论挣钱。
契约和计划，基本上构成了他对待安排生活的方式，不去上化学偶像的大学、拒绝自己老师的邀请，这些在成年人眼中难以处理的复杂人际关系，他竟然有单一的对应理由。
此外，封凡有固执的时间安排，各种丰富的社会因素让他必须对生活有个安排方式，对于从小常常今天不知道明天干什么的80后记者本人，很羡慕。
这个孩子并不是一个好的采访对象，他话不多，也不能把事情讲得眉飞色舞。但我看到一个典型的90后，对于金钱的涌来和人生的突变，他比很多状元站得更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