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四川环保督察：看见冒烟就“刹”一脚
环保督察组夜间到工厂检查
夜间突袭，取水化验
2月16日，四川省环保督察资阳督察组下沉至乐至县。“头天晚上才得知督察组要来，没想到今天他们就来了。”走出谈话室，该县分管环保工作的副县长谢鑫松了口气，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担心自己没说清楚，又担心没说好。”
事实上，迎接环保督察个别谈话的绝不仅是谢鑫一人。
2016年，四川在全国率先启动省内环保督察，并对德阳、乐山、泸州、达州、广安5市完成督察工作。2017年，环保督察工作继续推进，目前第一批督察组已分别入驻成都、自贡、绵阳等8市，并在3月底前要实现对其余16个市（州）环保督察全覆盖。
“我们就是要认真贯彻督察的各项要求，严督实查，积极作为，着力解决突出环境问题。”谈及今年的环保督察，省环保厅厅长于会文掷地有声。
行踪“成谜”
去哪儿查哪儿事先谁也不知道
2月8日，正月十二，绵阳迎来了省环保督察组。
“我们当时还在成都参加全省环境工作会，也是在会上才知道督察组要到绵阳的具体时间。”绵阳市环保局的相关领导说，“结果会议刚结束，督察组就来了，确实是快。”
事实上，迎来督察的不只是绵阳。2月6日至9日，今年第一批省级环境保护督察组已经分别进驻到成都、自贡、绵阳、内江、南充、宜宾、眉山、资阳等8个市。
“今年第一批环保督察组成员共150多人，其中绵阳督察组有22人，资阳督察组有17人。”省环保厅相关工作人员透露，第一批环保督察组在成员的构成上，由副省级实职领导任组长，环保厅领导任副组长，人员从环保督察领导小组成员单位抽调精兵强将组成，并从市（州）或科研院所抽调人员，共计150余人。
行踪成谜，点位保密，这是环保督察一贯的风格。在入驻绵阳的头几天，督察组住在市内的一家酒店，他们将酒店会议室布置成临时办公区，完成前期的资料调阅后，便兵分几路，下沉到绵阳各个环境问题比较突出的地方。
“他们具体要去哪些点位，我们也不知道。”2月15日，绵阳安州区政府一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督察组过来后就直奔主题，和我们区长、区委书记展开个别谈话。”
另一方面，从展开督察开始，群众举报电话和信箱就在被督察市的媒体上滚动播出，地方报纸在头版头条每天刊登。这是市民和督察组取得联系的重要方式。各个督察组会有专人负责接线和整理群众来电，并在当天晚上就反馈至地方政府，一般5个工作日后，再将调查情况反馈给举报群众。
在绵阳督察组，负责接线的同志是从泸州市环境监察支队抽调的业务骨干，年轻的小伙子在“上岗”的第一天就被明确，“群众反映问题要详细记录。”
督察“较真”
遇黑烟“刹”一脚接线索就出动
城市近郊的厂区外，黑烟飘向天空，废渣随意堆放，工业废物随处可见。
这是2月15日，绵阳督察组在安州下沉督察中，路过某工业园区时看到的情景，督察组成员立即随机进入厂区展开检查。
“你们自己没有闻到空气中有异味吗？”满脸严肃的督察组成员问企业负责人。
“没有。”负责人回答得很干脆。
“真没有？”“没有……吧。”回答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出其不意，是环保督察的一个特点。看见有企业排气、排水，都能成为督察队伍“刹”一脚的理由。就在前一天晚上，督察队还根据群众提供的线索，随机进入一家企业查看是否有偷排情况。
绵阳督察组总协调人甘晓英告诉记者，督察组的准备工作往往从制作工作方案、开展公众环境满意度调查、暗访线索，从各部门搜集相关线索等多方面展开。以绵阳为例，在正式入驻展开督察工作之前，今年1月份，省环保厅曾对这里展开为期5天的暗访。
绵阳督察组的成员华夏就是当时暗访组的成员之一，1月9日到13日，他们对绵阳境内共35个点位进行走访，对于情况严重需要迫切解决的环境问题，暗访组在1月就向绵阳市政府发出了2封专函督办文件，要求立即调查整改，而这也成为此次督察的重点之一。
位于绵阳市安州区的花荄镇村垃圾填埋场，就是此前暗访中被指出问题的点位。2月15日，记者跟随督察组重新来到这里，偌大的填埋场里，一半长满荒草，一半还荒废着。
据安州区城管局局长李勇介绍，从2013年11月起，该填埋场已停止使用，“目前安州区每天产生110吨垃圾，都是运往北川进行处理。”
“既然已经停止使用，为什么没有封场？”“如果要停止并且调整土地，会涉及到重新投资问题，这个费用怎么算？”……面对督察组成员一系列问题，李勇有些许应接不暇。
谈话“逗硬”
首次谈话谈不好还要重来！
在不少人的印象中，从去年开始，每隔一段时间，省环保厅就会对德阳、乐山、泸州等几个率先开展环保督察工作的城市，公布该地查处督察组移交问题的进展。问题小到扬尘污染、油烟污染、垃圾乱堆、噪声扰民，大到久拖不决的工厂有害气体排放、水污染等问题
环保督察，督政是最主要的。个别谈话，是市民们最好奇的关注点。
长桌一边坐着地方政府官员，另一边坐着督察组的工作人员，他们身后有一位负责记录的工作人员。这是在绵阳督察组，记者所见个别约谈的情景。
截至2月15日，全省被督察的8市均开展个别谈话，督察组与主要负责同志和政府分管负责同志等谈话达到200人。
对谈话越来越重视——这是多地环保督察组一致的感觉。在资阳市环保局一位工作人员看来，在接到谈话通知后，被谈话对象多数会做准备工作。“看看我们这里关于环境质量的状况，梳理一下本部门应该履行的环保职责，以及存在的问题，同时，也督促他们学习相关文件、政策。”
那么，个别谈话都谈些什么？
“首先会谈区域内环境的基本情况，询问我们是否了解辖区内环境的基本情况，例如优良天数比例，水环境质量等。”乐至县副县长谢鑫在接受谈话后告诉记者，担心自己有知识盲区，他连夜又再梳理了一遍全县的环保工作，“更多是对自己工作的一个反思。”
据绵阳督察组总协调人甘晓英透露，这样的个别谈话在时间上大概是一小时一人，问题还会涉及到前期调查中发现的该地区集中环境问题，询问被谈话对象的整治举措，“这样既让我们更清楚了解该区域的情况，也能督促官员去了解并重视环境问题。”
对于个别谈话的效果，甘晓英坦言，少数时候，也有被谈话对象会被问得哑口无言，面红出汗，或者一问三不知的。对于第一次谈话不是特别重视，谈话质量不高的，督察组会进行第二次谈话，“第二次谈话的时候，说不知道的都能说出一些具体情况了，没有整治方案的也能有大概思路了。”
当然，谈话“逗硬”，效果也是显著的。一位地方环保局工作人员告诉记者，某乡镇一直存在垃圾掩埋渗滤液污染环境的潜在风险，这个久拖未决的问题，在督察组个别谈话的前几个小时解决了，“他们把专业的环保公司叫到督察组谈话的会议室门外，当场签了合同。”
问责“落地”
查处到位责任到位
整改情况要报告
“这几年，我们大会小会都会说到，环保问题最重要。”绵阳市界牌镇西明村的永丰园生态农业有限公司负责人告诉记者，当地环保部门几乎每个月都会不定期到企业检查，“盯着违规排放。”目前，该企业年存栏奶牛9000头，年产牛粪9000吨，其中8000吨高温发酵后分销给农户使用，另1000吨干湿分离后牧场自用，粪便实现了循环使用；污水进行集中收集进入污水处理池处理，沼液免费提供给农民使用。
但是在此次环保督察中，督察组还是发现，这家企业的沼液池没有加盖雨棚，没有雨污分流。“赶快把雨棚盖上，之后我们还会再来检查。”一边让企业负责人在现场监察情况表上签字，督察组成员一边提醒道。
另一方面，对于自己身边的环境问题，老百姓也越来越关心。据统计，2月9日至15日，8个督察组共受理公众来电来信举报519件，已移交地方政府办理519件。
“重在解决问题。”甘晓英向记者介绍了督察结束之后的工作流程，包括要当地市委市政府抓紧制定整改方案，在督察意见反馈后30个工作日内报省委、省政府。对移交的问题线索，要逐条分析，提出整改措施，明确责任单位、责任人及完成时限。对涉嫌违法的企业，要严格按照相关法律法规实施处罚；对涉嫌环境犯罪的，要移送公安机关进行立案查处；对有关人员责任落实不到位的，要按照有关规定追究责任。同时，认真落实整改方案，做到整改到位、查处到位、责任追究到位，6个月内报送整改情况。（记者 杜江茜 图由受访者提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