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水博士官员泛滥成灾 仕途需要致官员趋之若鹜
官员热衷“读博”、争戴“博士帽”,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2009年,时任中国人民大学校长的纪宝成就直言“中国最大的博士群体并不在高校,而是在官场”。
官员爱学习,一边工作一边读博,这种学习精神本该是我们的榜样,但当前一些“博士官员”却成为反面典型。今年两会上,全国政协委员孟学农对一些“不学无术、注水的博士”进行批评引发热议,而随后有媒体盘点发现,十八大后被查的官员中约1/5是博士。这更引发公众对官员读博热的再思考。
十八大后被查官员约1/5是博士
官员读博士“图虚名,招实祸”。“真想建议中组部把这些博士招来考一下。好几个贪官都是博士。我抨击不学无术、注水的博士。”日前召开的两会上,全国政协委员孟学农接受媒体采访时说的一番话引起人们注意。
梳理公开资料发现,十八大以来,副厅(局)级以上落马官员超60人。其中,博士学历官员至少12人,约占落马官员的1/5。而官方去年的数据显示,改革开放以来,我国迄今共培养50多万名博士。
衣俊卿、季建业、刘铁男是落马博士高官里,最有名的三人,均为副部级官员。衣俊卿被免职前担任中央编译局局长,季建业落马前任南京市市长、刘铁男任国家能源局局长。巧合的是,衣俊卿、刘铁男都曾被网络举报。其中,衣俊卿是因生活作风问题被女博士后曝光。和一些官员学历被指“造假”不同,衣俊卿“学品官声俱佳”。
剩下9人除王永春外,都为厅局级。王永春是中石油高管,曾任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副总经理、大庆油田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作为中科院地质学博士,教授级工程师,他是中石油高管中为数不多的地质学专家。有媒体报道,他或涉神秘富商周滨案。
彭智勇、罗广、粟志光落马前分别是重庆市九龙坡区委书记、西南证券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重庆市城市建设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副总经理。这三名重庆的厅级干部,均涉开房不雅视频事件,因此被免。从履历上看,三人是在当地的大学获得博士学位。
“注水官博”缘何泛滥成灾?
一是仕途有需要。
当前不少地方将“干部知识化”和“干部高学历”划上等号,官员的学历越高越容易获得升迁的机会,导致不少“有理想”的投机分子,对博士光环趋之若鹜,纷纷“镀金”。
近年来,许多地方提高了官员选拔标准,特别是学历标准,大量的在职官员千方百计去考一个高学历头衔。在此情况下,官员学历注水也自然水涨船高。一些干部本科学历都没有,却能“才华横溢”拿到博士学位,不少官员本职工作干不好,却能“忙里偷闲”攻读在职文凭。
据人民网调查发现,不久前被免职的云南省副省长沈培平,毕业于保山师范专科学校中文系。从未涉足理工科领域的沈培平,突然变成了北京师范大学资源学院自然地理学专业的研究生,更神奇的是,他竟然得到了北师大的理学博士学位,而从博士到教授仅花了5个月时间。
二是权力可寻租。
早有专家指出,高级领导干部能够拿高文凭,一是入学容易,即使需考试也有办法通过;二是学习经费、时间都很容易想办法解决。
因为有权,官员入学比常人要容易得多,即便考试也是走过场。此外,学习经费也不需要自己埋单,上课、作业、论文之类多由秘书或他人代劳。
《南都周刊》一篇报道显示,十八大之前落马的王立军,曾拥有多个硕士博士EMBA学位,29所大学和研究机构的教授博导研究员等,一百多项专利。但有人说他“解剖的尸体合不拢”。身边人也称他不懂英语,不怎么会上网。
官员学习任务由秘书或者导师代劳,论文被指抄袭、造假等新闻更不鲜见。以季建业为例,他有关研究农民权益问题的博士论文,被指大段大段与别人已发表文章雷同,却没标明出处。
2006年,季建业获得苏州大学在读博士生的学位,同年成为该校校董。而早在2007年,“三农”研究者张英洪就曾举报季建业博士论文涉嫌抄袭,并欲花20万元平息风波。
太多的“南郭先生”,不仅极大浪费了社会资源,也损害了教育公平和学术公平,对我国高等教育和科技实力的发展也起反作用。
三是需求有市场。
大学吸纳在职官员读博士可以收取高昂学费,通过做官员学生的工作,可以为学校的办学、科研、学生就业等拓展空间,甚至是大开方便之门;博导招了官员博士,除了可以获得科研课题上的“支持”之外,也多了权力资源,用不用是另一回事,但这里面至少有可以运作的空间。
一些高校置学术尊严、高校公信力于不顾,为官员读博开辟“绿色通道”,乐享权力带来的各种资源。
媒体了解到,直到2013年为止,沈培平都兼任北师大资源学院下设资源经济与政策研究中心的教授、北师大与云南省普洱市政府共同组建的北京普洱茶研究院院长。根据资源学院官网上的描述,这家机构“主要进行普洱茶高端顶层设计”,截至2012年6月,已到位研究经费近1000万元,并为资源学院筹集了160万元的奖教教学金。简历显示,2009年12月至2013年1月,沈培平担任云南省普洱市委书记。
约束官员博士核心是约束权力
客观上,官员读博并无原罪可言,在正常的角度,这应该被视为官员提高文化修养、追求进步的一个表现。但它之所以成为一个话题,恰恰在于官员获取博士学位的过程,以及对博士学历含金量的存疑。对此的解读,当然有多个方面,比如干部知识化的需要、高校博士学位点的扩招、社会性的学历崇拜等,但官员博士泛滥到引发社会质疑,归根结底还是在于权力失范问题。
以正常的学术眼光来看,取得博士学位并非易事。即便抛却学术积累等硬条件,对于那些忙于公务的官员而言,要挤出修学时间就是个很大的问题。此前的媒体报道中,让秘书代上课、请人写论文等细节,足以证明其中的猫腻所在。说白了,官员读博中的不合理现象,都在于权力所拥有的变现空间之大,可以通过各种渠道将博士学历收入囊中。
于行政化的高校体制之下,官员拿博士学位,还可能意味着高校与官员的双赢。在有些高校管理者看来,官员校友越多,可能在科研项目和资源上具有更大的优势;对于官员而言,除了为自己镀金,还可以方便实现“官学互动”,亦官亦学。这方面固然与少数高校难抵制权力诱惑有关,但根本上还在于权力的辐射作用太过强烈。如果行政力量对于科研资源的掌控不会如此之强,高校自然能更好地挺直腰杆。
面对官员博士的泛滥,当务之急,是要对高校博士学位点的设置门槛予以收紧,特别是对一些几近为官员量身打造的“论文博士”、“在职博士”,必须进行严格的清查。早在2008年,国务院学位办副主任、教育部学位管理与研究生教育司副司长郭新立就向媒体表示:并不存在所谓的论文硕士和论文博士。但近年来官员博士潮并未得到实质性的遏制,问题出在哪,相关部门须给出答案。当然,高校也可以开始自我清查,维护学术声誉。如从2011年起,厦门大学就宣布对博士招生制度进行改革,不再招收在职博士生。
不排除一些官员在从政之前就已取得较高的学术地位,在此之外,对于大多数博士官员而言,其博士学历的取得确实容易引起质疑。这种质疑不仅关系到官员自身的名誉,也关系到社会对于学术纯净性的评价。总体而言,它确实有着比较复杂的社会性成因,但最关键的仍在于权力约束的质量问题。真正确保一切权力的行使都处于阳光之下,博士官帽背后自然难有怕见光的一面。
“官员读博”看紧门而非关上门
虽然在读博的官员中有像王立军、季建业这样的“图虚名”之流,但是也不能就此一概而论,否定掉所有读研读博的干部。对于那些立志要通过学习提升自我学士水平,提高自身素质修养的干部,还是应该鼓励,不能因噎废食。
因此,对于“官员读博”我们不能武断地“关上门”,而是要严格的“看紧门”。干部树立终身学习的理念无可厚非,在工作之余,通过学习来提高自身理论修养和学士水平值得鼓励。但是,前提是要把握好从政与修学的关系,不可本末倒置。同时,大学也要在入学和授予学位时把好关,不要给纯净的学术参进“杂质”,让学术“变质”“变味”,既侮辱了“博士学位”这顶帽子,也毁掉了干部的声誉。
有的领导干部不求长知识,只求混学位,为自己仕途增加砝码;有的领导干部自恃高学历,不讲实际,只讲书本,造成眼高手低。难道“官”与“博”不能兼容吗?
当然不是,“官员”与“博士”的关系抽象来看无非是理论与实践的关系。理论指导实践,实践反证理论,二者相互依存,相互促进,要想改革好,就该理论实践相得益彰。所以,现代型高素质的官员,既要有充足的理论知识做保障,又要有强大的实践经验做呼应,只有把理论和实践充分结合起来才能形成强大合力,推动改革向前发展,但凡有一方面薄弱,都会影响改革进程。
其实,只要“官”是为民官,敢于担当,敢于实践,真正落实“三严三实”;只要“博”是真博士,真正为了发展有目的的充电,不搞虚招,不走后门,真正靠自己付出获得。把“官员”的勤政务实与“博士”的深厚理论很好的融为一体,并利用好自己的岗位优势,有效地推动改革发展,就是时代的所需要的。
各级领导干部不能只盯住“官”与“博”的虚名,单纯地把它们当做“晋位”的踏脚石,不能用虚假政绩混官,用投机取巧骗博。如果这样,就会真如孟委员所说图虚名,招实祸。领导干部最终还应该回归“为民务实清廉”的本色,扛起推动时代改革的重任,做到“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综合人民网、新华社、新京报等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