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海淀“村民主导”巧治大城市病
黄昏时分,北京玉泉山麓的北坞公园,湖水稻田掩映,宛若油画。一棵大槐树下,一群人执手叙旧,欢声笑语随风而散。他们是公园的原住居民,也是北坞由乱象丛生的城中村变身城市“绿肺”的见证者、参与者。
“不敢想,5年前我家就挤在大槐树下的破平房里。”一村民感慨,那些私搭乱建的出租房,污水横流的街道,还有每天一早和租客抢公厕的窘态,已成今天的笑谈。“过去是活着,现在才是生活。”
在海淀,不只是北坞村民,从南部的玉渊潭、中部的“三山五园”到北部的唐家岭,尝到城乡一体化甜头的人越来越多。这一切,源于海淀在推进新型城镇化进程中由市场开发主导变为政府支持、镇村主导、村民主体的创新,源于村民从“要我拆”到“我要改”的嬗变。
变客为主:态度变了,前景明了
上风上水的海淀,历经二十年快速城市化,和其他大城市一样也沉淀下发展中的困扰:城中村随处可见,改造成本惊人,市场化开发困难重重……
海淀区委书记隋振江说,肉都快吃完了,硬骨头怎么啃?奥运之后,海淀区委区政府从实施北坞村改造伊始,一直没有停止实践和探索,路径渐渐清晰——走“政府支持、镇村主导、村民主体、资源统筹、协作规划”的城乡一体化改造新路。
长期以来,城市化是以一个个开发建设项目推进的,村民在其中往往成为“被拆迁”的客体。在颐和园北宫门外,有六百年历史的青龙桥古镇因为十几年来修地铁、建五环路、房地产开发等五次拆迁,被分割成6个城中村。在这些被“遗忘”的城市边角里,环境压力大,改造难度大,村民改善呼声高。
对此,政府帮助镇村建立“零盈利、全封闭”方式运作的公司,通过村集体企业确保资源全部用于改造,确保村民成为改造主体,确保村民合理安置,大大提高了村民的积极性、主动性。2013年初,青龙桥地区在镇政府主导下,梳理历次搬迁遗留问题,村民代表大会反复讨论确定自主改造方案。
巧用各方合力,青龙桥这个十余年改不了、动不得的区域仅用118天就完成拆迁腾退,政府跨区域统筹建设安置房。腾退出的40公顷土地中的30%建设城市配套设施,平衡部分腾退改造资金,剩下70%进行绿化,升级颐和园周边环境。
业态升级:环境好了,收入稳了
海淀城乡接合部的违建出租房隐患重重,但为了能多收房租,不少村民攒点钱就琢磨把原有民房加盖一层。随着村民自主式改造的推进,越来越多的人发现,环境好了,收入也并未因拆除违建而减少。
“过去我家私盖的三层小楼租给几十个人,一年收入十万元,但那环境连我们都受不了,好些老街坊都搬走了。”北坞村村民郭桂英说,“现在家边就是公园,还住上回迁楼,分了三套房,两套被政府整体趸租作公租房,一年也有十万元进账。”
新的开发模式,还有利于提前规划产业用地,谋划壮大集体经济。东升镇把上世纪一些废旧企业厂房,以自我建设、自主经营、只租不售方式升级改造为科技园,实现了“低端经济”向“新型产业经济”的转型升级。建成3年,这块面积仅300亩的科技园年产值已达103亿元,地方税收6.2亿元。
东升镇农民以集体土地、资产入股,还当上了科技园股东。今年初分得1.8万元红利的村民张金虎说:“我们不仅是股东,还在园区上班拿工资,现在城里人都羡慕我们!”
巧用发展向心力,海淀以农民为主导,将集体土地用于高科技产业发展,以此带动农民融入城市,促进农村、农民可持续发展,实现村民满意、集体经济壮大、区域经济社会水平提升三赢。
协作规划:接了地气,增了底气
双泉堡曾是一个规模超过“蚁族村”唐家岭的城中村,这里原规划为城市楔形绿地,因为资金无法平衡,十几年无法落实,环境持续恶化,当地政府每年要拿出2000万元进行日常管理,仍然杯水车薪。这样的“骨头”在海淀并不少见。
然而,规划方式的务实创新,促进了双泉堡的新生。在海淀协作规划平台的帮助下,双泉堡经过2年调研已完成控制性规划。重新规划后该地区68%的土地仍用于绿化,32%用于安置村民,同时规划建设科技园平衡资金。
北京市规划委主任黄艳说,传统的城乡规划基本是自上而下管理性规划,而海淀是责任规划师驻村为村民服务,当地政府、村民集体组织、驻区单位等多方参与、利益整合、上下互动、动态监控、专业把关、科学统筹。
西八里庄玲珑巷曾创下开发立项19年未腾退纪录,资金难以平衡是“死结”。去年,海淀启动五路居与玲珑巷统筹改造联动工程,用五路居退出的低端产业用地建房安置两地村(居)民,同时在玲珑巷规划建设科技商务园区,实现村民上楼、环境改善、产业提升、园区发展。
巧借体制机制创新,传统开发模式下搁置的很多老大难问题终得化解。北京市社科院副院长赵弘说,海淀在推进城乡一体化中,实现了提高发展水平、弘扬历史文化、修复生态环境齐头并进,这对全国许多城市具有启示意义。(记者 宗焕平、张舵、孔祥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