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铁男受贿案庭审 审批权集中成贪腐源头

　　本报记者 王秀强 北京报道

        对刘铁男而言，这是难熬的一天。

　　9月24日上午8时30分，河北廊坊经济技术开发区人民法院，原发改委副主任、国家能源局原局长刘铁男受贿案开庭审理。

　　廊坊市检察院指控，2002年至2012年刘铁男利用担任国家计委产业发展司司长、工业司司长、国家发改委副主任等职务上的便利，为他人在项目审批、设立汽车4S店等方面谋取利益，单独或与其子刘德成(另案处理)共同非法收受财物3558万元，应以受贿罪追究其刑事责任。

　　15时27分，法庭辩论结束后，刘铁男做最后陈述。其本人对公诉机关起诉书指控的罪行表示认罪。自称“在过去立案、侦查的十几个月里，包括今天在庭上，始终都处在沉痛地忏悔和自责中，每天晚上都要吃安定才能睡着”，  愿意接受法律制裁。

　　值得注意的是，检方所有指控不涉及刘铁男在国家能源局的职务行为。

　　检察机关出示的相关证据显示，国家发改委原副主任张国宝、发改委产业司副巡视员余东明、发改委产业司副司长李宁宁、工业司原副司长熊必琳、发改委工作人员李纲、刘志峰等协助调查，并提供相关证言证词。

　　9月24日下午15时42分，审判长宣布休庭，此案将择期宣判。

　 　企业行贿

　　刘铁男受贿案所涉及的企业包括南山集团、广汽集团、宁波中金石化有限公司、浙江恒逸集团等。检察机关的指控集中在，刘铁男利用职务之便，在项目审批过程中提供便利，并非法获利。

　　起诉书指控的3558万元财物，包括南山集团董事长宋作文754万元、宁波中金石化董事长孙永根天籁轿车33.5905万元、北京华通伟业汽车销售公司控制人张爱彬1000万元、刘德成挂名领取薪金121.3060  万元、恒逸集团董事长邱建林1549.2665万元及100.1962万元装修款。

　　根据刘铁男供述，除收受孙永根天籁轿车、收受邱建林人民币1549.2665万元外，其余四起犯罪事实为到案后主动交待，折合人民币1875余万元。公诉机关认为，“刘铁男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认罪态度较好，被告人及家属积极配合追缴赃款3420余万元。”

　　其中，刘铁男曾两度接受南山集团请托，为其项目审批核准和产品购销提供便利。南山集团前身系1979年成立的山东省龙口市东江镇前宋村村办企业，2009年3月设立南山集团有限公司，注册资本10亿元，旗下有上市企业南山铝业。

　　2002年上半年，刘铁男利用担任国家计委产业发展司司长职务上的便利，为南山集团新型铝合金项目通过国家计委备案提供帮助，并分两次收受宋作文给予的人民币共计4万元。

　　2005年下半年，刘铁男再次接受南山集团董事长宋作文的请托，以向中国铝业股份公司副总裁罗建川打招呼的方式，为南山集团签订3万吨氧化铝购销合同提供帮助。2006年8月，宋作文将上述氧化铝购销差价中的人民币750万元，汇入刘德成控制的北京金华实科贸有限公司账户。

　　2005年4月至7月，刘铁男利用担任国家发改委工业司司长职务上的便利，接受宁波中金石化有限公司董事长孙永根的请托，为该公司PX项目通过国家发改委工业司核准提供了帮助。2005年9月，孙永根出资人民币33.5905万元为刘德成购买尼桑牌天籁驾车一辆，以表示对刘铁男感谢。

　　指控书显示，刘铁男以类似方式分别接受北京华通伟业汽车销售公司张爱彬、恒逸集团董事长邱建林的请托，在协助完成项目审批后非法获利。刘铁男用利令智昏来形容自己，认为“对违法违纪存在侥幸或者明知故犯”。

　　 父子齐上

　　在检察机关的指控中，刘铁男除直接收受宋作文4万元现金外，其余非法所得为与其子刘德成共同所为，子女和下属在多起受贿案中深度参与。

　　公诉机关认为，对子女的娇惯、溺爱、纵容，是本案的显著特点。刘铁男之子刘德成因共同犯罪另案处理，他在受贿案中扮演“搭桥”角色。

　　2005年8、9月份，刘铁男利用发改委工业司司长职务上的便利，为张爱彬申请设立广汽丰田4S店提供帮助。随后，张爱彬出资注册成立北京金时伟业汽车贸易有限公司，并送给刘德成30%的股份。2007年6月至2009年2月，张爱彬向刘德成支出共计1000万元，回购刘德成持有的30%股份。

　　2003年至2011年，刘铁男为广汽集团广汽丰田整车及发动机等项目通过国家发改委核准审批提供帮助。应刘铁男要求，广汽集团董事张房有将刘德成安排在广汽集团下属其余工作。2007年6月至2012年12月，刘德成未实际到岗上班，挂名领取薪金共计人民币121.3060万元。

　　2006年6月至2011年8月，刘铁男接受浙江恒逸集团董事长邱建林的请托，为恒逸集团PTA项目通过国家发改委审批和获准开展前期工作提供帮助。2006年上半年，邱建林出资100万元为刘德成注册成立杭州峰德化纤有限公司，通过炒股、虚假贸易等方式积累资金1500万，刘德成利用该款项购买轿车、别墅共计1549.2665万元。

　　刘铁男在最后陈述中自责道：“因为我的过错把孩子也毁了，让他走上歧途，对他的犯罪我应该负全部和根本的责任。说的准确点儿，是我给他导致的这条路，现在想想太危险了。”

　　除刘德成外，刘铁男秘书王勇也在受贿案中被带走调查。根据庭审现场信息，2011年5月，刘铁男正是通过王勇联系邱建林为其装修北京市木樨地公寓3号楼3单元的住房。同年6月至11月，邱建林安排人员对该房屋进行了装修并购买了家具，共计价值人民币100.1962万元。事后，刘铁男未支付该款。

　　内部人士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王勇跟随刘铁男多年，是他的大秘。一直在国家发改委工业司、产业司任职。2003年4月，刘铁男开始担任国家发改委工业司司长，这段时期王勇任工业司副处长、处长。

　　此外，一同被带走调查的还有中国食品工业协会原副会长熊必琳。熊必琳曾任发改委工业司副司长、产业协调司巡视员，是刘铁男的“左膀右臂”。

　　 能源审批腐败是源头

　　在庭审现场，刘铁男说为了戴罪立功，在纪委立案审查的时候，根据自己的研究结果，写了如何反腐的建议材料。“主要内容是结合我的亲身体会，提出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审批权应当大量下放到市场，从源头上解决政府不该管的一些事，包括给企业家自我调控的控制权，形成一个系列化的不是单独下放的制度，来防止以权谋私。”

　　刘铁男可否据此构成立功尚不可知。但确定的是，审批权是诸多贪腐行为的源头。

　　自刘铁男案发后，国家发改委、能源局系统先后有多名官员被立案调查。这其中既有电力、煤炭管理者，又有来自价格、投资审批官员，他们掌握着企业和行业发展的大权。

　　一位能源行业人士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一系列贪腐案件暴露出能源审批权力过于集中，批项目、批资金不规范，权力运行不公开透明等问题。长久以来，能源行业存在“重审批、轻监管”的问题，项目审批链条长、环节多、不可控。企业往往面临审批难、进门难，对执掌大权的官员进行攻关成为获得审批的捷径。

　　刘铁男在发改委系统工作三十年之久，其案发对发改委、能源局冲击极大。今年4月下旬，国家能源局成立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工作领导小组，试图建立“不想腐、不能腐、不敢腐”的工作机制。

　　自4月中旬起，能源局内分两批下发有关腐败案件分析材料；一份厚达203页的《国家能源局工作人员廉政手册》下发到该局每个干部职工手中；要求各单位“一把手”要管好自己、管好家人和亲属、  管好身边工作人员；凡是涉及项目、资金审批及有碍公平公正和廉洁的事，坚决做到不打招呼，不写条子，不以任何形式干预插手。

（原标题：刘铁男受贿案庭审 “能源系统审批权力过于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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