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离家出走 父母张贴千份启事寻人
12岁的儿子已经一周没回家了。6日,成都市金牛区跃进村,蒲培云于秀英夫妇到处张贴寻人启事。
12岁的儿子已经一周没回家了。6日,成都金牛区跃进村,蒲培云于秀英夫妇到处张贴寻人启事。
11月6日,人潮涌动的大街,一位丈夫搀扶着步履蹒跚的妻子,手中沉甸甸的布口袋里,是一千张儿子的寻人启事。围墙边、电杆旁,寻找儿子的纸单贴了被撕,撕了又贴。红光镇、跃进村、金牛立交,能走到的网吧和饭馆,夫妻俩都走到了,但一周过去了,仍无儿子的消息。
10月31日,12岁的初一学生小鹏(化名)突然离家出走。失踪前三天,小鹏还与母亲于秀英写短信,称自己去朋友家散散心,几天就回来。可于秀英担心,孩子会不会已经被坏人控制,拐骗到其他地方。后来,联系完全中断了。
曾经,夫妻俩用仅存的2000多元钱买了电脑,为的是把儿子拴在家里,不要因为在外打游戏,沾染上了坏习气。但是,儿子即将步入初中,他们又决定把电脑断网。一位邻居曾告诉夫妻俩:“把电脑搬回家是害了孩子。”如今,这句话成了一把尖刀,深深刺痛着两人的心。
寻找:千张寻人启事 贴了被撕,撕了又贴
11月6日清晨6点,成都金牛区跃进村一处偏僻的农房里,于秀英家的灯亮起。她从朦胧中醒来,第一时间摸出枕旁的手机,看看有没有儿子发来的短信,可是没有。
丈夫蒲培云从冰箱里拿出一碗药,到门外的火炉上热了热,然后递到妻子嘴边。随后,他打开用胶布裹住的窗户,点上一支烟,拿出手机,给参与寻找的亲戚们发去语音:“大哥,还是没回来……”
“今天继续贴嘛……咋个不担心嘛……”这时,一阵风来,烟灰“扑”一声飞起,粘在他黝黑的脸上——为了找孩子,他已经四五天没有好好洗过脸了。
吃过稀饭,蒲培云把一大摞寻人启事,还有一大瓶胶水,装进了布口袋,搀扶着于秀英出了门。农房外围墙边,一张寻人启事掉了个角,被风刮得唰唰作响,于秀英看见了,停住脚步,举起胶水粘好角,重重地拍了两下。10月31日,小鹏离家出走,一周过去了,仍不见回来。蒲培云停掉了工作,制作了一千张寻人启事,在跃进村、红光镇等地张贴,从早上6点直到晚上9点才回。于秀英本有疾病,无法远足,但也挣扎着从病榻上爬起,和丈夫一起张贴启事。
街头的墙角,原先张贴了不少启事,现在却被撕掉了大半,有的掉到了地上。蒲培云拿出新的,又一张张贴了上去。于秀英默默抹起了眼泪,却被蒲培云吼住:“哭啥子嘛,被撕了,再贴嘛!”
出走:儿子突然离家 发短信说在朋友家
蒲培云儿子离家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社区。卖蛋糕的大姐拉住夫妻俩,关切地打听着:“娃娃回来没得嘛?”衣服店的大哥说:“我天天守在这儿,他回来了,我马上告诉你们……”
走到村头,于秀英被踩三轮车的大姐叫住了。“星期二,我还看到这个娃娃。”她一边说,一边激动地指着启事上的照片,那是儿子去年夏天拍的,“对的,没错,就是这身短衣短裤,我还问他,大冷天的穿成这样不冷啊?”于秀英眉头一紧,“不对啊,娃娃走的时候,穿的是运动服和校裤,我亲眼看见的啊……”
于秀英回忆,10月31日早上,小鹏吃过早饭准备上学,却突感肚子疼,于秀英就把他安顿回床上休息,“我问他,今天不去上学,万一上新课怎么办,他说,学校这周复习,不会上新课。”11点过,小鹏吃过午饭就出门了,临走时还特意给她打了招呼。下午5点,于秀英打电话给小鹏,催他回家吃晚饭,他回答了一句“嗯”。但直到晚上七点,小鹏仍未回来。电话再打过去,已无人接听。
当晚11点,夫妻俩召集亲戚,在家附近寻找,但周围十几个网吧均不见小鹏的身影。就在焦急万分之际,于秀英收到了小鹏的短信:“妈,我在朋友家玩几天,没得事,过几天我就回来,我放松一下,你不用担心我。”她试图追问儿子的位置,却只收到一句回复:“我想好了回来。”接下来两天,小鹏都会给她发条短信,称“一切平安”。但于秀英的担心却与日俱增:“万一回话的不是他,万一他被坏人控制了,万一做了不好的事……”
11月2日,小鹏的电话停机了。蒲培云赶紧充了50元,但电话一直无人接听。5日,电话关机,再无联系。蒲培云曾到小鹏的学校询问,同学们说,小鹏可能跟着陌生的大人出去了。
晚上6点,精疲力尽的夫妻俩返回家中,一无所获。于秀英说,启事张贴了一周,只有一个线索电话,称在村头的一家网吧见过小鹏,两人连忙赶去,可还是扑了空。
无奈:儿子贪玩晚回罚他跪了一个小时
小鹏的书包静静地躺在床上,墙壁上贴着一张他写的理财计划书,工整的方块字写着:“在这一天里,我妈妈买了衣服、裤子、鞋子和零食……”
“以前是多么听话的乖娃娃哦!”于秀英使劲摇头。
夫妻俩年过五十,没什么文化,十几年前来成都打工,从事空调保温,没有固定工资,饿一顿饱一顿。租住的农房仅有一二十平米,床是上下铺,厨房在走廊,厕所是公用。虽说如此,两人却努力将儿子保护在“温室”中成长。为了让儿子写好作文,于秀英花了1000元补课费,还买来一堆作文参考书;为了补习英语,挤出当时仅存的800元作为补课费。
小学五年级,儿子开始有了变化,本该每天下午3点放学回家,却经常拖到五六点。于秀英问起,儿子总回答在学校打扫卫生。六年级时,放学把书包一扔就出去玩了。有一次,因为作业没做好,她被叫到了学校,老师突然问:“你们家是不是离游戏厅比较近,感觉小鹏很喜欢游戏。”她恍然大悟,立刻引起警惕,停掉了手中的工作,专门接送并辅导作业,但事实上只是监督,“我想教娃儿一点东西,但确实没有好多文化,莫办法。”于秀英十分无奈。
一个周日下午,小鹏独自溜出家玩,直到晚上才回。蒲培云得知,儿子是和陌生人玩去了,勃然大怒,罚他跪在家门口,好好反省。小鹏哭着跪了足足一个小时,任凭邻居怎么拉也不起。从来不打骂孩子的蒲培云有些后悔,担心儿子会怕他。
决断:给电脑断了网希望儿子能好好读书
家里的桌上,有一台电视显示屏,前面有一张布满灰尘的键盘,下面有一台主机。这是夫妻俩这辈子买的最贵的电器,没想到,却成了最大的负担。
小学六年级时,儿子时常出门玩耍,有时直到深夜才回。对此,夫妻俩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口头教育他不要对网络上瘾,该回家时就要回家,但效果不好。
今年年初,夫妻俩用仅有的2000多元存款买了一台电脑,想着,与其让儿子在外面泡网吧,不如让他在家耍。夫妻俩果然看到,儿子每天都按时回家,出去的时候也少了,但也看到了游戏让儿子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好几个小时一声不吭伏在屏幕前的痴迷样。
今年8月,夫妻俩决定把电脑断网,好让小鹏在初中好好读书。对于这个决定,儿子却并不激动,之后的每个周末,他又开始出门和同学玩耍,天黑才回。
蒲培云有些担心,过去,他以为让孩子隔绝网络就是培养傻瓜,但如今,自己的儿子却似乎在网络世界中失控了。
于秀英说,刚把电脑搬回家的时候,一位邻居告诉她,这么做是害了孩子。现在看来,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她。“我们也不指望娃娃能读多少书,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健康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