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价老年团乱象重重：真只是“赔本赚吆喝”？

    新华社上海６月１４日新媒体专电　题：低价老年团乱象重重：真是“赔本赚吆喝”？

    新华社“中国网事”记者周蕊　程迪

    近年来，我国老年团旅游市场火爆。新华社“中国网事”记者调查发现，以低价为卖点的老年团背后，是一个由高风险、低收益带来的“劣币驱逐良币”的巨大旅游市场。

    老年团乱象重重：赶行程、加自费、缺诚信

    国家统计局上海调查总队２０１３年重阳节前发布的《老年群体社区服务需求分析》显示，近八成受访老人表示需要社区组织价廉物美的夕阳红旅游。考虑到全国超过２亿的老人数量，老年旅游是一个前景美好的巨大市场。然而，以低价为主要卖点的老年旅游市场，却面临着赶行程、加自费、缺诚信的种种乱象。

    “赶，太赶了。”这是江西老人唐清兰去年参加一个台湾八日游老年团最大的感受。今年７３岁的唐清兰说，她所在的老年团５０多名成员里，以五六十岁的老人居多，还有一些７０和８０岁以上的老人，在报名时，旅行社只问了自己身体是否健康，并没有因为自己是高龄老人而设置门槛。然而，即使是身体健康的老人，在行程紧张的老年团安排下也颇为吃不消。根据安排，这一老年团先要从江西萍乡坐八九个小时的火车到赣州，再从赣州坐一晚上火车到厦门，接着坐一晚上的轮渡到金门，回程才能坐飞机，“团里很多老人都表示身体有些吃不消。”

    和唐清兰相比，上海老人王芳就没有这么幸运。她参加的长三角三日游，第一天中午才集合，第三天中午就回程，等于只有一天半的有效时间在旅游。尽管没有“加塞”额外的购物点，但导游临时修改了行程，将原来一天的参观景点压缩到半天，剩下的时间就安排去了另一个需要自费５０元参观的人造景点，“里面就是一圈仿古建筑，１５分钟就走完了，硬是呆了快两个小时才集合。”

    上海老年学学会老年旅游专业委员会与华东理工大学社会与公共管理学院发布的《上海市老年人旅游权益保障调查报告》显示，线上线下访问的２９００名老人中，５３％的老人认为旅行社的诚信程度“一般”，不少老人还认为旅行社诚信度“不合格”。线上访问的老人中，有近三成认为现在外出旅游未能享受到人格尊严。

    低价老年团，真的只是“赔本赚吆喝”？

    唐清兰参加的台湾八日游老年团，只需１４００多元，这一价格只相当于单程去台湾的含税机票；王芳参加的长三角三日游，仅需１９９元，这一价格还不够往返长途汽车票价……旅游市场上老年团的最大卖点无疑是低价，甚至是看上去不太合乎常理的低价，那么，老年团真的有节省成本的妙招吗？

    一位业内人士透露，目前老年团的报价主要集中在２０００—３０００元的区间内，甚至更低，这与老年人对团费极为敏感、对出游品质却不太在意有关。这也就导致旅行社只能在吃住方面“一抠再抠”，快捷酒店的双标间、没什么“油水”的清淡饮食、最便宜的交通方式，不少老年人甚至还有自带饭菜的习惯，这些都进一步降低了成本，使得老年团的报价较市面其他团偏低。

    唐清兰说，在台湾居住的酒店不仅小而且卫生条件也不太好，但自己觉得“忍忍也就过去了”。出行前导游就提醒团友，台湾的饮食可能偏甜又清淡，自己和很多团友一样都自行携带了榨菜等佐餐。

    中部地区一名在旅行社工作多年的业内人士告诉记者，和一般的旅行团多采用飞机出行方式不同的是，老年团一般大量采用专列出行，主要是“绿皮车”，这种旅游专列往往没有空调，而且开行时间较长，主要集中在不靠法定节假日的旅游淡季团，淡季出行、低速低价、大量采购的旅游专列价格比一般的游客出行便宜不少。为了节省成本，旅行社还会安排老人乘坐“夕发朝至”的火车卧铺过夜，一些行程七八天的老年团甚至有四五天在火车或轮船上度过，省掉了入住酒店的费用，也缩短了有效旅游时间。

    值得注意的是，由于各地不少景区会对有老年证的老人提供半价或者免费门票的优惠措施，老年团的报价中往往不包括门票费用，一般旅行社在报名时提醒老人带证出门以节省成本。然而，也正是如此，一些旅行团将老人带到了需要购买全价门票的“合作景区”时，老人往往只能“自认倒霉”，但导游却获得了一定比例的返点。

    老年旅游市场不能任由“劣币驱逐良币”

    “中国网事”记者调查发现，因为安全风险高、能接受的报价却又极低，越来越多的旅行社离开了老年游市场，一些大旅行社则并不在这一市场主动宣传和发力，由此产生“劣币驱逐良币”现象。

    江西光大国际旅行社电子商务部部长时婧洁说，近年来的带团数据显示，老年人的参团比例一直在上升，２０１４年已经超过６５％。然而，在实践中，尽管旅行社和导游都有针对突发事件的应急预案，但始终无法做到医务人员般专业，“即使是受过相关急救培训，导游也往往不敢直接处理，毕竟有一个责任归属的问题。”

    而另一个现实情况是，目前国内针对老年人旅游安全的保险项目不多，不少保险公司不愿意受理８０岁以上的老人参保。

    要改变老年旅游市场乱象，让老年人安心、安全出游，首先需要老年消费者改变心态。中国老龄产业协会老龄旅游产业促进会主任于长江此前表示，老年人要逐步改变观念，明白旅游的过程是购买服务、享受的过程，自觉抵制零负团费，从而促进旅游市场进一步规范。

    上海市消保委相关负责人建议，报名参加旅游应选择正规有信誉的旅行社，签订旅游合同明确双方权利义务，索要发票并妥善保存。同时，消费者也有权拒绝购物及另行付费项目，如参加付费项目可要求签订补充协议，对每一项购物及另行付费项目都应签字予以确认。

    此外，包括上海在内的全国多地都出台了老年旅游服务规范的地方标准。其中，上海明确，旅行社对６０岁以上（含６０岁）参团老人提供特别保健服务，７０岁以上（含７０岁）老人参团应有人陪同，包机、包船、包列车的和１００人以上老年旅游团应配备随团医务人员。（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