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病伴随大半辈子 成都八旬老人赴日控诉大轰炸
苏良秀(左一)准备好了起诉材料等物品,即将在女儿的陪伴下赴日索赔。
苏良秀手术后从体内取出的“关节鼠”,这也是大轰炸受伤后产生的后遗症。
和70多年前相比,成都已经是一座现代化的大都市。人们很难将盐市口、东御街这些地方和战争联系到一起。然而,84岁的苏良秀却难以忘记,1941年,日本轰炸机从成都上空呼啸而过,投下的炸弹,让这些地方一度变成了瓦砾。她的6名亲人在轰炸中丧生,她身上的伤痕,也成了抹不掉的印记。
再过4天,苏良秀将出席对日索赔诉讼的庭审。这也是成都大轰炸受害者正式向日本提起索赔诉讼以来的第29次开庭。
日本空袭 夺走她6位亲人
29日,苏良秀的小女儿马兰收到了航空公司发来的登机信息。6月1日下午1点45分,苏良秀和女儿将从双流机场飞往香港,在当晚12点再辗转飞往日本。到日本的时间将是早上6点25分。这一去,她们要呆到6月8日才能返回成都。
按照计划,苏良秀应该会在6月3日到日本,因为日本方面将会在庭审前两天核对一些信息,苏良秀要和女儿提前赶往日本。“我最担心的是来回奔波,母亲身体能否吃得消。”马兰今年也50岁了。
29日下午两点,马兰在成都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局的办证大厅拿到了签证,而和大厅一街之隔的回民小学附近,正是母亲苏良秀小时候居住的地方。1941年7月27日,10岁的苏良秀正在家里玩耍,屋外突然响起了防空警报,她的母亲拉着孩子们躲到院子里的核桃树下。日本人的轰炸机投下了炸弹,正好命中核桃树,苏良秀的祖母苏黎氏、母亲苏贾氏、小姑妈苏绍群、表姑达凤英、大弟苏良兄、二弟苏良酬等6人当场被炸死,苏良秀本人及另外3人身受重伤,她的弟弟也因为头部受创,留下伤残。
一身伤病 伴随着她大半辈子
大轰炸过后,一身的伤病伴随了苏良秀大半辈子,右腿髋关节错位,左腿也因为淤血长出了“关节鼠”,开刀后缝了七八针。如今84岁的苏良秀,拄着一根拐杖,行动时已经颤颤巍巍。
29日下午,苏良秀腿关节的老毛病又犯了,她拄着拐杖到医院看病。“当年幸存的直接受害者已经越来越少了。”苏良秀在2002年,从报纸上看到重庆大轰炸中的幸存者走上了索赔道路的消息,她这才四处打听,并在2003年和重庆大轰炸联谊会的负责人联系上,随后她也加入了其中。“这么多年了,不为别的,就为讨个说法,讨回一个公道。”苏良秀说,2007年,在日本友好律师的帮助下,她成了成都大轰炸受害者第一个与日本律师签订委托书的对日民间索赔原告。
后来,成都大轰炸的受害者也组成了联谊会,定期都会碰头,对各自的信息进行交流。“这里面有好多人都已经去世了。”7年的时间里,参加联谊会的幸存者逐年减少。她回忆说,以前联谊会里年长的冯先生,有90多岁,在一次车祸中不幸离世了。
188位受害者 约三分之一已离世
自1938年11月8日,日机首次袭扰成都开始,至1944年11月止,在长达六年的时间里,成都所受轰炸至少21次。其中,尤以1939年6月11日、1940年7月24日和1941年7月27日所受的三次轰炸最为惨烈。
苏良秀正是1941年7月27日成都惨烈轰炸的受害者。29日下午,华西都市报记者采访了苏良秀赴日诉讼的中方律师徐斌。徐斌说,成都、重庆、松潘、乐山、自贡等地在抗日战争期间,有大量的平民在轰炸中受伤、死亡。这次诉讼的原告也是受害者共有188位,自2006年第一次开庭至今的8年时间当中,已有约三分之一的受害者相继离世。
下月4日开始的庭审,将由日本律师为中方受害者出庭辩护,中方律师进行法律支持。在接受采访中,徐斌透露了更多日本庭审的细节,他说,依据日本的法律,整个审理过程中,需要三分之一的受害者出庭,苏良秀将是最后一位,庭审不允许摄像和拍照,但是会在庭审前后对媒体进行庭审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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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大轰炸”赴日诉讼之路
自2005年就开始参与“大轰炸”诉讼的徐斌律师向记者讲述了“成都大轰炸”赴日诉讼之路。
2005年开始 重庆地区的受害者自发组成了对日民间索赔团。
2006年 日本律师邀请成都受害者参与诉讼。
2008年7月3日 成都22人对日民间索赔团在日本东京正式提出诉讼。
2010年1月27日日本东京地方法院进行“四川大轰炸”索赔案的第12次开庭审理。一濑敬一郎说,到2009年第4次起诉时,已有重庆、成都、乐山、松潘、自贡等地的188位受害者参与诉讼。案件将有望在2014年8月宣判。
新闻背景
成都大轰炸是日军对成都平民的野蛮轰炸行为,二战期间日军曾对中国城市进行多次轰炸,成都也难逃其列。自1938年11月8日,日机首次袭扰成都开始,至1944年11月止,在长达六年的时间里,成都所受轰炸至少21次。其中,尤以1939年6月11日、1940年7月24日和1941年7月27日所受的三次轰炸最为惨烈。
对话当事人
只希望有一次对簿公堂的机会
“每当走到现在的回民小学,往事就会涌上心头。”苏良秀说,那里就是她曾经的家,大轰炸过后,家没了,他们家幸存的几人住到了隔壁清真寺的走廊,就算这么多年过去了,听到警报后,她仍会心里一紧。
“如果不好好记住这些历史,以后这样的事情还可能发生。”苏良秀把自己的童年写成了书,她给子女和孙儿都送了一本。这次到日本,她还把自己所绘的国画牡丹,制成了照片,准备赠送给那些中日友好人士。
“这次过去,不在乎成败,只希望有一次对簿公堂的机会。”苏良秀告诉华西都市报记者,“只要站在庭审现场,我就算胜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