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检新规公布 “车虫”对“前途”仍有信心

        车虫对车检新规很淡定 坦言“辉煌时代早就过去了”

        “包”条检测线 才有底气“包过”

　　5月16日，公安部、国家质检总局联合公布车检新规。机动车检验，也就是车检，亦被称为验车或者年审，是每一名机动车车主都必然会经历的科目。对机动车保有量超过500万辆的北京来说，每年参加的车检车辆都是天文数字。围绕着车检，一条由检测场、车主和车虫构成的灰色利益链早已形成，而车虫无疑是这条灰色链条上的关键环节。

　　小魏就是在检测场“混饭吃”的车虫之一，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对“前途”依旧抱有信心：“影响肯定是有影响，但是那些以前来找过我们的，还是会来找我们”。

　　一检测场只有一组车虫

　　上周末，记者在四环边一家检测场见到小魏时，他正在树荫底下纳凉。天气闷热，检测场外仅有的几棵树下，蹲着小魏的“同事们”，他们在休息。在检测场的入口处，几位戴着太阳帽的车虫在“值班”——有车经过，他们就走过去问：“验车吗您？验车吗？”。

　　20多岁的小魏自称抓住过“辉煌的尾巴”：“其实我们就是个中介。市场活跃，我们的生意才好做。你看房地产中介什么时候最火、最多？还不是房子卖得最好的时候。所以，我们的生意也是车卖得最好的时候最火，现在早就过高峰了。”

　　小魏说，自己在2008年入行，刚满20岁，干的就是在检测场门前揽活的初级工作。而从2008年到2010年北京市机动车限购前，这几年就是小魏说的“辉煌的尾巴”。“我们挣得就是个辛苦钱，买车的人多，验车的人多，我们就挣得多点。”

　　其实，早在小魏入行前，车虫这个行当就已经出现在了北京的车市中。最早的车虫并不挣车检这点“小钱”，“听我师傅说，上世纪九十年代，还是计划经济的时候，就有人把国营单位的车倒出来卖个人，这些人后来进了最早的4S店，早发了”，小魏说，以前的车虫，手里的车都是稀缺资源，生意好做。

　　进入新世纪之后，大批4S店出现，汽车供给充足，市场竞争剧烈，利润开始逐步下降，车虫面临的竞争也在加剧，这时候车虫开始发生“服务细化”。除了倒车的车虫，还出现了帮车主车检的车虫。“车检一共100多个项目，有多少车主真的明白？大多数人都一知半解。而且以前车检，程序很繁琐，有些车主时间紧张，不愿意等。这就有我们做生意的空间了。”

　　一次常规车检只收100多块钱，但车虫们收200到300元，小魏说“挣得不多”，而且很辛苦。除了天天风吹日晒，还要面对同行的压力。为了稳固住地盘，车虫们开始形成自己的“小圈子”，这些“小圈子”为加强凝聚力，以同乡为基础，小魏就是来北京投奔了自己同村的“师傅”。一般情况下，一个检测场周围只有一组车虫，大家几乎都是同乡。而这宝贵的势力范围，也是“艰苦斗争”换来的。虽然现在地盘相对稳固，不再会有肢体冲突出现，但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凶悍一点，小魏特意在肩头做了个文身。

　　在2010年之前，小魏说自己最忙的时候，每个月的收入会超过1万元，“我们拿的多少都是师傅说了算，师傅赚得多，我们就挣得多。”

　　车虫往往“包”一条检测线

　　对小魏来说，“师傅”是个神奇的人物，因为师傅能打通检测场的关系。具体怎么打通的，小魏并不知道，他只知道师傅以前每月要跟有关人员“走关系”，打点上上下下。据记者了解，车虫“包”一条检测线的费用很惊人，占据了车虫的“毛收入”中很大一部分。包下检测线后，车虫们带来的车才会达到他们承诺的“包过”。

　　“检测场也需要收入投资成本，他们也希望过来检测的车越多越好。所以，我们需要他们，他们也需要我们，大家互相帮忙。”有了检测场帮忙，小魏他们就成了“讲信誉的人”。“中国就是个人情社会，谁办点事还不托点关系？车主找到我，有的还是朋友介绍的，我收钱了，总不能验不过吧？”小魏说，车虫队伍里也有一些不靠谱的，有些甚至自己私印假“检字”，但他说，这样的人越来越少，“市场直接就把他们淘汰了”。

　　小魏的信誉和自信，有一部分是因为师傅打通了关系，另一部分是因为过去车检中可疑的环节太多。“验过车的人都知道，容易出问题的就那几项，尾气、车灯等等，这几个松松紧紧，都是一句话的事。”

　　以尾气为例，小魏说，检测设备离得远离得近，数据测出来都不一样，离得远一些，尾气自然就不会超标。而车灯，更好掌握，因为一般的机动车出厂后两三年，灯光多少都有点问题。“我觉得可能每个人都会遇到大灯验不过的问题吧”，小魏说，其实合格不合格，就是测试人员拧几下螺丝的事，差别不大。作家郑渊洁就曾屡次曝光过车检中灯光检测的“猫腻”——他将刚刚检测合格的车开到另一家检测场，检测结果竟然是不合格。

　　这些问题环节，既是小魏们活动的空间，也是检测场盈利的空间。“有些车主自己去检测过不了，来找我们。他给我们的钱最后还是会去检测场。”

　　“老车改装车还需要我们”

　　车虫的辉煌时期在2010年差不多到了头，北京市开始机动车限购，车市不如以前火爆，而且车检也越来越透明，留给车虫活动的空间开始变小。

　　随着媒体的不断曝光，2010年3月国家标准委颁布《机动车安全技术检验项目和方法》，规定“车灯照射偏移不再强制修理”，验车检测大灯变成了“一次过”。同在当年3月，北京市交管部门联手治安、城管等部门严厉打击“车虫”、“号贩子”的不法行为，存在严重问题的检测场被责令整改直至停业整顿。现在，北京市的机动车检测场已经可以接受网上预约，检测过程流畅而透明。

　　小魏说，“现在不太好做了，因为自己车检一点也不麻烦，以前要大半天，现在快的一个小时就完成了”。比起以前月入过万的辉煌，小魏透露，自己现在月收入下降到五六千元。如今，那种站在检测场边、明目张胆举着“验车”招牌的车虫越来越少，他们更多地做着熟客的生意。小魏透露，这些熟客主要分两类——老车和改装车。

　　“有些老车，普桑、捷达这些时间长的，每年都要检，一检肯定是通不过，所以有些车主直接就找我们。对他们的收费也会高一点，一般新车300元搞定，老车就得看车况，从600到800元甚至还高。”

　　而改装车，更是利润丰厚。“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喜欢玩车，玩改装，换灯、换轮毂、换颜色、提升动力，觉得这些酷，但是这些到验车的时候，肯定都过不了，必须找我们。”一般情况下，小魏对一辆改装车的“包过”收费是2000元。“改装车，就是个无底洞，投入非常大，这点年检的钱，车主也就不在乎了。”

　　因为改装车年检收费高，小魏还和一些改装店结成了“战略合作”，改装店会主动介绍客户给小魏，请小魏帮忙验车，改装店也抽取一些介绍费。

　　“车检新规”将在9月1日正式实施，而小魏，并不是很紧张。“新车6年内免检，送检的车辆肯定就变少了。但是，全北京市40多个检测场，他们都没担心呢，我们怕什么？非营运的车6年免检，那些出租车、大货车、大客车不还是得检吗？所以一样的，无非是数量少一点。”

　　小魏说，近年来，找他们帮忙的私车、新车的数量本来就在下滑，多数生意主要来自于老车和改装车，而这些车主已经成了他们的熟客，需要验车就会回头来找他们。“可能挣的会更少一点，但是，该来的还是会来。”

　　小魏可能不知道，他所从事的非法验车业务，在9月1日将实施的《关于加强和改进机动车检验工作的意见》中，是被重点打击的对象。《意见》指出，严格查处违法违规检验问题。检验机构如被认定出具虚假检验结果，由公安交管部门处所收检验费用五倍以上十倍以下罚款，并依法撤销检验资格。检验机构如存在违法等问题，由有关部门依法从重处罚。（记者 孙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