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冻教师”詹光伟 活着总要有点意思

09.09.2014  09:10

      编者按:

      早在公元前11世纪的西周时期,就有“弟子事师,敬同于父”之言,尊师重教是我国自古以来的优良传统。明日,就是我国的第29个教师节,由四川省精神文明办、四川省教育厅作为指导单位,四川日报报业集团全媒体中心(四川在线、天府早报、华西手机报)、四川精神文明网共同主办的“‘我的恩师,您还好吗?’暨2014‘四川最美教师’”大型公益评选活动将正式启动。今(9)日,本网“楚瞳视线”率先为网友推出活动特别报道之一:《“渐冻教师”詹光伟 活着总要有点意思》

        四川在线消息 (四川在线记者 吴楚瞳 摄影 赵霞)2014年9月5日,泸州室外温度超过30度。这是上午的第三堂课,泸州七中初三(12)班语文老师詹光伟,毛衣外套着件牛仔夹克,皮鞋里裹着棉袜,面朝同学坐在第一排的课桌上,用流利标准的普通话,抑扬顿挫如演讲般,在解析古文亦如解读人生:“其实两种人生,各有各的精彩。李宗盛唱我是一只小小鸟,也有人唱我要越飞越高,但年轻人要有梦才好,有梦就了不起。

        坐着讲课、不写板书的詹光伟与他的红色轮椅,不止初三(12)班,整个泸州七中都习以为常。因为,他从教的20年,也是运动神经元进行性肌肉萎缩症对他的折磨越来越深刻的20年。当“冰桶挑战”让这个名称冗长、无法医治的恶疾为人们熟知时,“渐冻人”詹光伟还在为他的学生批改试卷:“我始终觉得不管是健康还是活到100岁,还是我们这样的病人,做点有意思的事情就行。没有大的口号,做点有意思想起来不后悔的事情,活着总要有点意思。

        一堂课 不拿粉笔的老师

        詹光伟身后,12班班长在黑板上写下“折木为兵,揭竿为旗,天下云集响应”。这堂课,解析古文《陈涉世家》,坐着的詹老师无法动弹,更无法拿起粉笔写板书,每堂课师生互相问好之后,班长或者语文课代表便会离座替老师写板书。

        詹光伟解析古文《陈涉世家》:“尉剑挺,广起,夺而杀尉。陈胜佐之,并杀两尉。懂吧?陈胜吴广把两个军官给洗白了。”学生们笑起来,讲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詹光伟向同学们讲述人生与梦想:“他们都是农民,就是泥腿子,这话潜在的意思是,我们也能变成王侯将相。其实两种人生,各有各的精彩。李宗盛唱我是一只小小鸟,也有人唱我要越飞越高,但年轻人要有梦才好,有梦就了不起。”他那双尚能抬起的手,偶尔会敲击桌面,偶尔激情处在离桌面约20厘米的地方挥动一下,很长时间,他都得扶住放置在课桌边的椅子。

        这堂课,对12班的同学来说,与昨天或者明天的语文课并没有什么不同。课前,会有同学将轮椅上的詹老师推进教室,抱起来让他坐在课桌上;课后,懂事的同学会喂詹老师喝一口水,将他抱回轮椅上,推离教室。

        一日师 但愿学生走得好

        9月8日,中秋,2003级8班的几名学生相约看望詹光伟。这20年里,詹光伟“3年一个轮回”,也算桃李满天下。他最开心的时候,便是知道学生“走得很好的时候”,一份好的工作,一个安稳的人生,都足以安慰。

        20年为人师,詹光伟的心思,大多扑在教学和学生身上。他的新浪博客、他的QQ空间,一篇接一篇,伤春悲秋只是这两年偶而得见,更多的,是对试题的分析、对文学的赏析。大多数留言者,都是他的学生。他们叫他老詹,嘱他加油,“陌桑”留言“我们的老詹啊,你一定要好好的。大鸟们飞远,还是牵挂着你的。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2003级8班学生周志敏在微信里写“而今,当全球把目光聚焦他所患之病痛时,我幡然醒悟,我是如何地低估了他对我人生的影响。他经历着永恒的苦役,却带领我们幸福地云游;他冬夜惊醒,击退绝望时的果敢,能鞭策我们藐视一切困难迎难而上”。

        一位上世纪80年代即熟知泸州教育界的长者说,泸州七中是当地最好的学校,詹光伟是学科带头人,他最厉害的地方在于,初一前三个月完全不照课本讲课,学期末却能收回课本中来。詹光伟苦笑,作为“一个小小的老师、一线的老师”,他不喜欢不断做题考试的语文教学,他认为这不是语文教学的本真,但他无力改变分数决定一切的现实,只能让学生做题考试。但他会尽量去传递他想传递的一切,他会跟学生谈话、谈心,谈的不止是教学:“我不是班主任,我只是希望尽量给他们讲清楚。单纯地当一个老师太轻松了,我觉得更重要的是学生的习惯、性格、生活态度 。

        一生人 我一直不服气

        早在20多年前,詹光伟的病已有征兆。将来有一天,他会除了思想之外,全身没有一处可以动弹,可他还是笑:“我觉得已经做了那么多事情也够了,为什么一定要去想以后?真的,我已经工作20年,有人生的意义,教了不少的学生,而且我没有像很多人很早就放弃,我一直在跟自己努力,至少我一直在不服气。

        从最初的行走缓慢攀爬无力,到六七年前人扶着墙走路,再到四年前开始坐轮椅,直至去年终于无法站立,“渐冻症”,似乎在一点点吞噬着詹光伟:“我知道会这么严重,但没想到这么快,出乎我意料。”虽在意料之外,詹光伟仍然备课、讲课、与学生谈心,一周上16堂课:“我晓得躲不过,不如扎实过好自己的生活,做好自己的事情。如果一直想,如同头上悬着一把利剑,那还有啥心情生活?

        詹光伟与父母,住在学校一所60多平方米的房子里。他操心得最多的是学生,最让他疼痛的是年过七旬的父母。每一天,詹光伟要与父母彼此看见才可安心,但42岁的詹光伟,无法更无力反哺,惟有在日志中谓叹“我这这一生,实在愧对爸爸妈妈,数都数不清楚……于是,我痛恨,痛恨自己一无是处,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用,我更不知道我这样残喘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