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公布招远血案细节:警察来后凶犯仍要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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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28日晚，烟台招远市麦当劳六人殴打一女子致死案，在互联网上引起轩然大波及种种猜测。5月31日招远警方公布侦破情况及40分钟的监控视频，真相方才大白天下，原来行凶者是“全能神”教成员。

　　本报记者 郑雷 张倩倩 李大鹏

　　本报实习生 付晓晓

　　一个电话号码

　　招来杀身之祸

　　仅仅六分钟，37岁的吴女士就在快餐店殒命，而她被打死的原因，竟然仅仅是因为不愿意告诉陌生人电话号码。

　　事情回到5月28日那个晚上。吴女士和同事逛商场逛累了，就到楼下麦当劳餐厅坐了一会儿，她还挑了餐厅偏南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等着老公接她回家。

　　这家麦当劳位于招远市罗峰路和府前路交叉口，这里是招远市的商业中心，吴女士就在北面的金都购物中心上班。

　　时间刚过晚上九点，麦当劳里的人已经不多。在这个以矿业为支柱的小城市里，夜生活并不繁华。

　　也许吴女士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一个五十多岁的光头男子、两个年轻女孩、一个十几岁的男孩，还有两个中年女人，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你们好，我看跟你们挺有缘的，能把你们的手机号给我吗？我没有恶意。”六个人中的一个年轻女孩挨桌要顾客的手机号码，来到吴女士跟前，遭到了吴女士的拒绝。

　　“你就再去要，不要低声下气，要有自信，说，你给不给我手机号！”六人中一年纪较大的女人，用比较高的嗓门告诉年轻女孩，“要霸道一点！”

　　年轻女子再次走到吴女士的桌子前，啪，手往桌子上一拍，“你给不给我手机号？”

　　此时旁边用餐的客人听见吴女士回了句，“一边玩去。”但他们很确定，“不是喊，就是轻轻说了一句。”

　　没想到这句话激怒了六个人，年纪稍大的女人开始辱骂吴女士。

　　店内的视频记录下争吵开始的时间是晚9点18分36秒。就在此时，吴女士发了一条最后的微信，说自己“遇见了疯子”。

　　晚9点20分05秒，冲突起来了。一个年级稍大的女人冲到吴女士跟前，先是指着她的鼻子大骂，然后举起凳子，朝吴女士砸过去。吴女士试图站起来。

　　光头男子也冲了过去，拿着自己带进店里的铝制拖把，把吴女士打倒在地。光头男子跳起来用力踹吴女士的头，然后用已经打断的铝制拖把杆继续打吴女士的头部和上身。

　　“恶魔！”“永世不得超生！”光头男子一边打，一边对着倒地的吴女士破口大骂。另外五个人则不断对围观的人大叫，“都别过来！”“谁管谁死！”其间，夹杂着吴女士撕心裂肺的喊叫。

　　一个顾客用手机记录下了这一切并传到网络上，随后，引起了网民铺天盖地的愤怒。他们质问：是什么让挥舞着拖把杆的男子如此血腥暴力？

　　入院记录显示

　　院外死亡

　　事发当晚，麦当劳餐厅里很多人报了警。110报警中心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地响，报警人的口气也越来越急促。招远市公安分局罗峰派出所民警迅速赶往现场，因为碰到学生下晚自习，他们绕了点路。派出所距离麦当劳2公里，他们4分钟到场。

　　民警闫志军是第一个冲进麦当劳的警察，当时吴女士躺在血泊中，头朝东南，脚在西北，光头男子还在用脚猛踹女子上身，而旁边，那个十几岁的小男孩正攥着拖把杆，使劲打吴女士的头部。

　　到达现场的四名民警冲了上去试图控制行凶者。六人中另外四名女子冲上来阻止警察，还要再去殴打已一动不动的吴女士。

　　闫志军拨打了求援电话，巡警大队的支援人员赶到后，才把六名嫌犯带走。

　　当晚9点33分40秒，吴女士被抬上救护车离开现场，此后的事情就跳离了监控视频。

　　31日晚，记者来到招远市人民医院急诊处，工作人员查阅当晚急诊记录，上面显示：“无名，麦当劳，女，入院时间9点45分，院外死亡。”

　　当天晚上，亲友看到吴女士发的“遇到了疯子”的微信后，就再也没联系上她。家人找了她整整一夜。直到29日上午，招远警方找到他们。

　　“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她浑身上下都是淤青，头发都剃光了，致命伤在头部，我真的没法看下去，好在整理了遗容。她真的很善良，现在依然很漂亮，她的眼睛始终半睁着，没有闭上。”吴女士的一位亲属告诉记者，吴女士一家就生活在招远市区，脾气好、朋友多、说话细声细气，是个热心肠。

　　吴女士死后，家人试着把她去世的事情告诉她只有6岁的儿子，但孩子不明白“妈妈不会再回来”是什么意思，以为妈妈只是暂时离开。现在连续三天见不到妈妈，孩子开始哭闹个不停。

　　三天过去了，亲戚们始终无法接受，那样一位热爱生活的亲人却被人用这种残忍的手段打死。

　　行凶者被抓后

　　仍称只信神

　　“为什么不给电话号码就要把人打死？”这件由一个电话号码引发的血案，在最初让人感觉震惊和匪夷所思之后，在网上开始朝各个方向发酵。

　　记者梳理几天来网民的反应发现，在5月28日晚事情发生后，到29日上午，因为未公布任何有关案件的信息和进展，互联网上充满了各种猜测和质疑。

　　29日，有目击者在网上发布事发过程的长微博和视频，场景还原，人们同情死者，痛恨行凶者，然后开始有人指责“围观者的冷漠”。

　　但是当天，舆情也在向另外一个方向发展。因为行凶者开的是卡宴车，于是有网民怀疑行凶者有黑社会背景，开始猜测行凶者的身份，“一家人把人打死了还不逃，等着警察来抓，光头男到底有什么特殊背景？光头男是不是已经得到保释？”

　　30日，网上传行凶者可能与邪教有关，于是又有网民开始担心因邪教会让行凶者脱罪。

　　仅仅三天时间，互联网上关于这起案件的猜测和质疑已经有了好几个转向。31日，招远市公安局召开新闻发布会，通报案件侦破情况，警方还首次播放由麦当劳餐厅监控探头拍摄的现场画面。一切才真相大白。

　　31日，公安部披露，这次事件中的6名嫌疑人都是“全能神”邪教组织人员。目前除了光头男子张某某的儿子因未达到刑事责任年龄被另行处理外，其余5名嫌疑人均以故意杀人罪被刑事拘留。

　　在央视的采访中，张某某说：“我不害怕法律，我相信神。”

　　31日，在经历血案两夜一天后，招远市麦当劳恢复营业。透过擦得很干净的玻璃往里看，地上的血迹已经没有了。以前周末，这家麦当劳人满为患，可现在客人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现场实录

　　监控视频的 分分秒秒

　　●5月28日晚9时18分36秒，争吵开始，麦当劳穿白色衣服的副经理趴在吧台，抬头向受害人吴某方向看。另一紫衣服务员手撑着吧台，也在偏头向事发区域看。

　　●19分55秒，进来三男子，其中一黑色衣服男子向事发区域走去。

　　●20分05秒，6名嫌疑人可能已开始殴打被害人；副经理走过去查看；两服务员随后跟了过去。

　　●22分23秒，又进来一女性市民，向出事区域看了一眼，来到吧台准备购买食品。

　　●22分44秒，白衣副经理扶肩膀返回吧台；据民警介绍，副经理被嫌疑人打了一拳，拿手机打电话报警。

　　●23分50秒，麦当劳内的客人开始相继离开；5秒钟内十多人离开。约还有三名男子留在现场。

　　●23分58秒，一粉衣女性市民拿起手机拍摄。三名男子中又有一位离开，另两位退避至吧台处。

　　●25分29秒，麦当劳副经理打着电话，连续两次走出麦当劳店后又返回吧台内。

　　●25分50秒，张某某的大女儿和吕某某来到吧台，拿起吧台上放着的头盔，砸向副经理。

　　●26分11秒，4名民警来到现场，向事发区域走去，将仍在施暴的6名嫌疑人拉开。而这时，张某某的二女儿又来到吧台，手中拿着拖把的钢管把子，已经明显弯曲变形。

　　●26分55秒，民警闫志军走出麦当劳，拨打120求救。之后，约7名民警将嫌疑人相继制服。

　　●31分54秒，120急救人员赶到现场。

　　●33分40秒，受害人被抬离现场。

　　●38分28秒，张某某的二女儿试图挣脱民警的控制，并抬起右脚向控制张某某大女儿的民警踹去。随后二女儿被按倒在地。

　　●39分38秒，嫌疑人被带离现场。

　　本报记者 郑雷